從樓仲叢與秋雙心的談話中,衣笑臣知道他們早已發現了自己,那些話大多是對他說的。
他有些無地自容,顯然樓仲叢拿他當兄弟沒有當面為難他,他卻覺得好生羞愧。
看着相擁的兩人,他覺得今天的太陽特别刺眼,默默轉身離去。
然而,剛出劣引林,就被一道藍色身影攔住。
“什麼人,膽敢擅闖劣引林?
”
衣笑臣認得眼前之人。
樓仲叢青梅竹馬的義妹,天魔教的聖女南無詩。
這個聰明狡黠,英氣逼人的少女簡直就是樓仲叢的守護神,時常都能看到她伴在樓仲叢左右。
兩人親密無間的舉動曾經讓他以為她會成為樓仲叢的妻子,但今日看來似乎并不是這樣,樓仲叢已然另有佳人相伴。
南無詩斜睨了衣笑臣一眼,淡淡道:“我當是誰這麼大膽敢闖我天魔教的禁地,原來是邪陰派的衣大掌門,難不成你比别人多條命?
”她對此人并無好感,說話毫不客氣。
衣笑臣冷臉看着南無詩,他的雙手緊握,似是有些憤怒。
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被人當場抓到,有些無地自容,而南無詩毫不客氣的言語更是傷了他的自尊。
“你想怎樣?
”他冷冷地問道。
樓仲叢都可以當作什麼也沒看到,她憑什麼來此插上一腳。
絲毫情面也不留給他,顯然是要和他撕破臉。
南無詩道:“我猜的沒錯,你早晚有一天會對天魔教不利。
凡是對天魔教不利的人,都得死!
這是我在先教主面前發的誓,縱然你與樓哥的交情再好,也不能讓我違背誓言。
”
衣笑臣冷笑道:“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
既然對方無意講和,他也沒有必要低聲下氣。
南無詩對自己懷有莫名的敵意,他不是不知道。
每次來天魔教見到她,都能看到她嘴角對自己露出的一絲冷笑。
七夜明珠突然從他體内竄出,射向南無詩。
南無詩不甘示弱,卷舞绫紗也從體内鑽出,兩人就在劣引林外激烈地打鬥起來。
“糟了!
”劣引林中,樓仲叢突然沉聲道。
“怎麼呢?
”秋雙心不解地看向他。
“我忘了無詩是跟我一起來的,她在林外。
”
“你怕無詩會攔他?
”
“不。
我是怕無詩的卷舞绫紗抵不過衣兄的七夜明珠,可能會傷了性命。
”
秋雙心失聲笑道:“他們會交手嗎?
這裡可是天魔教,他敢打傷無詩?
”
“以他們的個性,現在恐怕已經交戰了。
無詩早就對衣兄有偏見,定會借此事置衣兄于死地,而衣兄生性好強,決不會束手就擒,怕是不會再顧及我的情面而對無詩手下留情了。
”
秋雙心盯着樓仲叢半晌,悠悠歎道:“原來你什麼都了然于兇,卻經常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真是被你給騙了。
”
樓仲叢淡笑道:“有些事隻可放在心裡,不可點破,否則傷人傷已;有些痛苦也隻能一個人承擔,是為了身邊的人好。
”
南無詩和衣笑臣交手僅幾個回合便落了下風,倍感吃力的她下定決心要與衣笑臣拼個魚死網破。
同樣都是好強的人,她明白衣笑臣和樓仲叢兩人,無論是武功還是在江湖上的名聲都隻是在伯仲之間。
但如果有一天,樓仲叢超越了衣笑臣,衣笑臣就會視樓仲叢為敵。
因為這對他來說是一種背叛。
樓仲叢也正是因為看透了這些,才會一直隐蔽鋒芒,不願在衣笑臣面前太過表露自己。
他不願兩人有兵戎相見的一天,如果這次劣引林的事件處理不好,就會成為兩人為敵的導火線。
為此,他違背了祖師遺訓。
南無詩卻顧不了那麼多,她選擇的是先下手為強,隻有殺了眼前之人,才能永除後患。
她決不允許任何人與樓仲叢為敵。
衣笑臣見南無詩下手越來越不留餘地,憤怒了。
這個女人竟是如此的容不下自己。
他是邪陰派的掌門人,是邪帝,向來隻有他容不下别人的份。
或許是樓仲叢太寵她了,讓她不知道天高地厚,今日就代樓仲叢好好管教管教她,也好讓她知道什麼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不再手下留情,收起七顆明珠,抖動五指,七根引線射向南無詩。
南無詩自然敵不過武功與樓仲叢在伯仲之間的衣笑臣,雙臂雙腿各被他的一根引線束縛,無法動彈。
而衣笑臣手中的三根引線又射出,一根欲纏住南無詩的脖子,兩根欲刺向她的雙眼。
南無詩卻并不驚慌,他若殺了自己,樓哥一定不會放過他。
若用自己的命來除掉天魔教的一個大敵,她無怨無悔。
突然,灰白色的身影閃過,一把抓住三根引線。
“衣兄,還請手下留情。
”樓仲叢看着衣笑臣,緩緩放開了手中的三根引線。
衣笑臣吃驚地收回引線,心中暗想:他竟能赤手接下自己的三根引線,那他的功力豈不是已在我之上?
“衣兄,無詩無理,我自會管教。
今日多有得罪,改天我必帶她登門賠罪,請回吧!
”樓仲叢依然一臉淡定。
南無詩正揉着自己疼痛的手臂,聽到樓仲叢的這句話,她指着衣笑臣叫道:“樓哥,他進了劣引林,應當将他永囚魔獄。
怎麼能放他走呢?
”
樓仲叢眉頭一皺,“無詩,這件事你别插手,我自會處理。
”
南無詩瞪着他,道:“你處理的根本就不公。
你是教主,更應當遵從教規,若什麼都以你的一句話為準,那祖師遺訓豈不成為空談。
”
樓仲叢見南無詩生氣,笑道:“要不我們還是老規矩?
”
南無詩道:“不行!
這是大事,怎麼可以用猜拳來決定,而且每次猜拳十有八九都是我輸,這次,我決不妥協。
”
樓仲叢無奈地看向離自己不遠的秋雙心。
秋雙心已明其意,也來到南無詩身邊相勸。
南無詩卻鐵了心不願放衣笑臣走,“好,要我放過他也行!
除非魔教的教衆能夠答應。
”
樓仲叢頭痛不已,他撫着額頭想了想,道:“好吧!
你去召集教衆,我們在這裡等着。
”
衣笑臣看着南無詩滿懷怒氣地離去,心中冷笑。
說到底還是不願放自己走吧!
何必召集教衆?
是為了讓自己更加難堪嗎?
卻不料,南無詩前腳剛剛離去,樓仲叢即對秋雙心道:“你送衣兄速速離開此地,這裡我來應付。
”他又看向衣笑臣:“衣兄,抱歉。
改天我必親自登門賠罪。
”
第二次聽到這樣的話,衣笑臣卻毫不領情,冷聲道:“不必了!
隻怕你們也會迷了路。
我邪陰派雖沒有什麼禁地,卻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去的。
”說完,大步離去。
秋雙心看了樓仲叢一眼,跟在衣笑臣身後離去。
有如此佳人陪伴在自己身旁,無疑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衣笑臣的心思卻是複雜萬千,奈何佳人已名花有主,而自己家中亦有妻子。
隻能說是在最不該遇見她的時候遇見了她,這是一種錯過,也是遺憾。
他希望這條路永遠也走不完,能這樣和她長久相伴,人生已無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