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末甯進了城後,就一直在大街上走着,冉必之不知她究竟要去何處,想要詢問卻又不知如何開口,隻能默默地跟着。
許久後,江末甯在一家澡堂門口停了下來。
冉必之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你要在這裡洗澡?
”這澡堂可是男人洗澡的地方,和青樓一樣,禁止女人進入。
江末甯扭頭看向他,“幫我趕客。
”
冉必之有些為難,他雖是個殺手,卻也是個講道理的人,從來沒有幹過這種恃強淩弱的事,更何況這樣明目張膽的做事,可能會暴露了他的身份。
“求你了!
”江末甯眼裡閃着淚花,向他懇求道。
“好吧!
你等着。
”冉必之終於被她這副可憐模樣打敗,拖着刀進了澡堂。
當一把刀騰空出現插在一個浴桶之上時,吓壞了裡面那些洗澡的男人,個個驚慌失措地四處張望。
冉必之雙臂抱懷,步入屋中,看着他們,冷冷道:“我數十下,全部離開這裡。
”
一個男人從浴桶裡站了起來,吼道:“哪來的混蛋,壞了大爺洗澡的興緻!
”
冉必之沒有理他,緩緩道:“不出去的,這把刀就會替我閹了他。
”他拔出刀,将刀尖抵在桶緣上轉動着,冷臉掃了衆人一眼,然後開始數數。
有幾個男人似乎有些畏懼他,慌忙穿起衣服跑了出去,而剛才那個男人卻不知好歹,又吼道:“你知道大爺我是誰嗎?
敢……”話未說完,刀光一閃,男人一聲痛呼捂着下身。
其他人見此都已明白發生何事,匆匆拾起衣服逃了出去,不出片刻,澡堂已空無一人。
冉必之滿意地笑了笑,來到帳後的櫃台處,将刀插在櫃台上,喝道:“出來!
”
一個留着山羊胡的中年漢子緩緩從櫃台後站了起來,卻是這家澡堂的管事,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恐懼,看着冉必之道:“你想幹什麼?
”
冉必之道:“人人都說開賭坊的和辦澡堂的都是見過世面的人,果真不假。
我隻不過是想借你的場子一用。
你可願借?
”
管事看着櫃台上的那把刀,緩緩道:“在陌陽刀面前,誰人敢說個不字呢?
”
冉必之一愣,沒想到一個澡堂的小小管事竟然也識得自己的刀,難怪領主不讓他進城,如此會不會壞了領主的大事?
“準備一個幹淨的浴桶,裝滿溫水,撒上花瓣,有美人泡浴。
”冉必之對那管事吩咐道。
他顧不了那麼多了,既然幫人就要幫到底。
冉必之踏出澡堂大門時,江末甯還站在大街了,依然是一臉的平靜。
冉必之想不明白她為何如此冷靜,女人不是最介意自己的貞潔嗎,她怎麼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
看着她屹立不動的背影,他輕歎一聲,道:“已經準備好了,你進去吧。
”
聽到他的聲音,江末甯回過了頭,來到他的身邊,輕聲道:“謝謝。
”然後進了澡堂。
冉必之呆了片刻,蹲在門口等着,心中卻隐隐不安。
自己因同情江末甯而違背領主的命令擅自進城,若是被領主知道了,他該如何解釋?
他隻能暗自祈禱。
半個時辰後。
江末甯踏出澡堂大門,看了坐在屋檐下的冉必之一眼,卻沒有說話,直接走向了大街。
冉必之以為她要出城,便又跟在了她身後,豈知江沫甯竟然朝北城的方向去了。
他停了下來猶豫片刻,決定不在再冒險,自己一個人出城。
剛走了幾步,突然一把劍攔在了冉必之的面前。
“勞天?
”冉必之看向持劍之人,一臉吃驚。
勞天冷冷地問道:“誰讓你進城的?
”
冉必之心虛地扭過頭。
勞天放下劍,道:“進城也就算了,還将澡堂之事弄的如此沸沸揚揚,你想讓整個蘇州城的人都知道,名震江湖的殺手進城了嗎?
”
“沸沸揚揚?
”冉必之不解。
勞天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話:“我從東城來。
”
冉必之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這裡是西城,僅僅半個時辰,澡堂之事就傳到東城那麼遠的地方,恐怕不久後,整個蘇州城的人都會知道了。
他看着懷裡的那把刀,苦笑道:“早知道我進城時就把刀給藏起來。
”
都怪他這把刀太出名了,看來他得為自己的刀配個刀鞘了,同樣是有名的兵器,勞桑心手中的殘陽劍就沒有人認出來,還不是因為被劍鞘遮住了。
勞天突然輕聲問道:“你究竟進城幹什麼?
領主不是吩咐你在城外留守嗎?
違背命令,你該知道有什麼後果。
”
冉必之四處張望一番,問道:“領主不在附近?
他應該不會知道吧?
你不告狀就行。
”
勞天歎了口氣道:“領主一大清早就不見人影了,我正在找他。
你此事鬧的如此之大,想要他不知道也難。
”
“那怎麼辦?
”
“你馬上出城。
等我找到了領主再看看他的反應,如果他不知道就算了,如果知道了我會替你求求情。
”
冉必之還想再說什麼,勞天又道:“把你的刀包起來,不要再生事了,莫邪大會在即,我需備戰,無暇分身,可沒人幫你收拾爛攤子。
”勞天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冉必之看着他的背影,滿臉笑意。
勞桑心身為五殺之首,雖然年紀不大,卻因為是最早加入糊塗堂的,所以分外得領主疼愛。
有了她的保證,至少不用擔心領主會過分地責罰他。
一個時辰後。
北城。
冉必之并沒有聽從勞天的話出城,而是一直跟在江末甯的身後,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着她,似乎是某種力量将他往江末甯的身邊牽引。
走到北城正中心時,江末甯突然停了下來,看向前方的酒樓。
樓上,商羽落正和夜未央,孟傳情喝着酒。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拳頭緊握,嘴唇微顫,似乎是心裡極度傷心氣憤。
見江末甯如此反應,冉必之也不禁擡頭看去,突然臉色一變。
“領主!
”心底驚呼的同時,閃身躲至一家水果攤之後。
遠遠看到商羽落為領主倒了一碗酒,領主毫不猶豫端碗飲下,然後他又為身邊的白衣少年倒了一碗,少年也欣然而飲,而後少年又同時向商羽落和領主敬酒。
如此反複,看得冉必之心中驚奇不已,而更令他震驚的是,領主居然和商羽落坐在一起,他們不是視彼此為敵嗎?
商羽落不是一心想要對付領主嗎,怎麼還會向他敬酒?
冉必之看了許久,見夜未央一直專心敬酒,并沒有注意到他,才又來到江末甯身後。
“你相信嗎?
”江末甯淡淡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