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京從樓下趕上來,看見這場景,眉頭微皺,湊到範閑耳邊說了幾句什麼。
範閑這才知道,對方是禮部尚書郭攸之的獨,如今的宮編撰,薄有才名的郭保坤。
面相陰沉的年輕人看見範若若後,眼神裡露出一股極令範閑厭惡的神情,說道:“我道是誰家弟如此霸道,原來卻是司南伯家的女。
”
司南伯範建向受聖眷,但畢竟官職隻是個侍郎銜,正四品而已。
而且一般的官宦弟,也根本不知道範家在隐秘處的實力。
範閑本不想将事情鬧大,畢竟是範思轍先動的手,而且不管怎麼說,對方最開始說話的那位似乎是紅樓的“粉絲”――但他聽見這種不鹹不淡的撩撥話,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位郭保坤父親官位極高,自己又是宮編撰,與太交好,所以養成了個狂妄目無人的性,一瞧見傳聞冷淡如霜的範若若,便有些邪火,冷笑道:“真是可笑,區區範府人,就敢以權勢壓人,真是有辱斯。
”
他向以人自号,刷的一聲打開手折扇,倒有幾分潇灑利落勁。
旁邊的那幾位士正自惴然,想到得罪了司南伯,不知如何處理,此時一聽郭保坤如此說法,趕緊紛紛附和,搶先給對方扣好一個仗勢欺人的帽,全然不覺自己有什麼做的不妥的地方。
隻有引發事端的賀宗緯反而變得沉默了起來。
“斯?
”見對方竟是言語逼人,毫無休事甯人的兆頭,範閑聽見這二字,回話終于忍不住帶着幾絲嘲弄之意。
“讀書人非學無以廣才,非志無以成學,看你們這些所謂才,大白天的不在學院讀書,卻跑到這一石居來飲酒作樂,志在何處?
斯又在何處?
”
這桌人除了郭保坤外,其餘都是大有才名的書生,一聽這話面上勃然變色。
有書生喝斥道:“休想仗着你範家權勢,便如此言語放肆!
”
範閑微微皺眉,本來還覺得己方并不如何理直氣壯,但看見這些書生嘴臉,不由一陣反感,說道:“諸位說範家以權欺人,在下不敢自辯。
倒是諸位自己坐在這桌上,與當朝尚書之把酒言歡,倒真是不懼權勢,清高自矜,實在佩服佩服。
”
這溫柔話語裡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樓衆人一時安靜了下來,與郭保坤坐在一桌那幾人大怒,正準備辯駁一二,郭保坤更是将扇搖了兩搖,準備開口教訓一下這個年輕人。
但範閑的性其實有些古怪,他表面溫和,但是一旦不高興之後,也很喜歡讓别人不高興,而且不喜歡給對方還手或是還嘴的餘地,務求一擊的。
所以他根本不等這位尚書之開口,就指着郭保坤手上的扇微笑說道:“初來京都,見諸賢終日玩樂,瘦成皮包骨頭,還要拿把扇扇風,難道就是所謂風骨?
那這種風骨,在下是萬萬不敢學的。
”
郭保坤出入皇城,與太相交,哪裡受過這等閑氣,怒極氣極,将手的扇收了回去,狠狠地敲在桌上,氣的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