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要胡人的馬
通過第一次的早會,劉虞看出來了,自己雖然名義上是幽州的最高長官,但根基并不算穩,尤其在這個世家當權,連董卓曹操都不得不妥協的時代,更是沒辦法做到一手遮天。
比如那些公然在下面聯合駁自己嘴的官員,就不太好駕馭。
畢竟他們的官也都是買的,當官對于他們來說隻是在榮華富貴享受到膩了,所以找個樂子而已。
本質上就像是某些資本财團,試圖用經濟操控政治,以此來謀求更大的利益。
當然,能夠信任的人還是有很多的,比如鮮于銀,鮮于輔,田疇等人,不然劉虞也不會直接點他們的名。
但這還不夠,劉虞需要心腹。
趙該,齊周,紫胧,就是他所認為的心腹。
“齊大人,你在幽州做治中這麼多年,應該對‘錢’很了解吧?
”其他人都走後,劉虞的語氣也自然松了下來。
齊周稍作理解後,反問道:“主公說的是府庫的錢?
”
“是的,有多少?
”
“薊城作為一州治所,每年各郡縣繳納的賦稅基本上都存在州府庫裡…在主公上任之前下官統計過一次,應該有五铢錢四百五十二兆。
”
兆在我國古代指的是一百萬,而四百五十二兆就是4.52億錢,四個半小目标。
不過,這些錢聽起來數額巨大,但實際上并沒有那麼吓人,畢竟曹操他爸買官的時候就花了1億錢,所以省會城市府庫裡的錢,加起來不過買四個太尉。
“那下面郡縣的錢能夠用嗎?
”劉虞又好奇的問道。
“郡縣的錢……”齊周有些猶豫,但現在既然沒有别人,他也就直言不諱了,“漁陽,廣陽,代郡,涿郡,上谷郡等郡的府庫錢财可以挪用。
不過,每月還要給官員發月俸…就這樣抽調了,恐怕下面的官員會有些牢騷。
”
豈止是牢騷,那得罵娘。
當然,劉虞并非一個莽漢。
對于這個問題,他試圖找到替換的方法:“這樣,以後所有的俸祿都用糧食巾帛…甚至鹽酒替代發放,然後将各郡縣的錢财全部集中到州府庫裡。
這樣,是否可行?
”
“可以。
”齊周輕輕點了點頭,道,“自黃巾之亂後,貨币多有貶值,糧食巾帛這些東西更為實在,我相信官員們不會有怨言的。
”
順帶一提,東漢的俸祿是雙軌制的,既發錢也發糧,但錢容易貶值,所以官員更喜歡糧食。
“那集全州府庫于薊城後,我們大概有多少錢?
”劉虞已經把齊周當成了一個管家婆,詢問時的語氣尤其生活化。
“八百兆錢左右,會多不會少。
”齊周預估道。
“那如果把它們都用來買馬,可以買多少匹?
!
”聽到這個,劉虞身體突然繃直起來,有些激動的問道。
這下子,趙該終于明白了主公的意思,所以搭話道:“主公難道是想在跟胡人互市的時候,用錢購買他們的馬匹,然後組建一支騎兵?
”
面對三人好奇的視線,劉虞直接攤牌了:“沒錯,組建騎兵。
”
“!
”聽到‘組建騎兵’這四個字,趙紫胧的眼睛裡面一下子就放出了光芒。
主公果然是有大志向的!
在薊城待了這麼些天,趙紫胧心情其實很差,因為她發現薊城雖然要比遼東的城池更高更大,但城池裡面的州軍跟公孫瓒的邊軍簡直可以說是兩種不同的隊伍。
氣勢跟素質差了不少就不說了,更為重要的是,主公這一萬多人的軍隊,甚至連一隻戰鬥力像樣的騎兵都湊不出來!
馬匹大多饑黃體瘦,毛色層次不齊,連司馬校尉所騎之馬都算不上良駒。
老實說,這樣的部隊打胡人的确也能打,但頂多隻能一萬打一萬,不像公孫瓒軍的騎兵,擁有以一當十的實力。
如果有馬了,再加緊訓練,不出一年,絕對能夠打造出一支戰鬥力不俗的軍隊。
到時候再與公孫瓒軍合力,徹底消滅胡患可能真的不成問題。
畢竟除了士兵素質跟戰術水準外,漢人比起胡人還有一個絕對優勢——鍛造技術。
雖然塞北也有母石礦,但胡人在這種精細的工藝方面顯得就像是弱智一樣,自古以來就是如此,他們打造裝備所依賴的都是俘虜的漢人鐵匠,但古代交通閉塞,傳播速度慢,效率低,漢人的鍛造技術實際上已經領先了他們幾十年,無論是武器還是防具,同樣等級的材料,打造出來的東西質量卻要高出半個等級。
所以說,一支配備了馬,弓,铠的漢人部隊,隻要經過一定時期的訓練,加上一些實戰經驗,就能夠成為虎狼之師。
“大人如果要買馬的話……”齊周一直都認為劉虞是一個靠譜的上司,工作能力方面絕對是沒得說的,雖然今天早會時的态度比起之前相對而言強硬了一些,但能夠提出軍屯這種創造性想法就說明了他是一個英明的主公。
所以,他依舊扮演着自己幽州大管家的身份,認真的說明道,“按照市價來說,一匹成年的馬匹,價格在兩萬錢左右。
”
“兩萬錢的話……那用全部的錢來買馬,是不是能夠買下三萬匹馬?
”劉虞的語氣變得有些欣喜,因為他也沒有想到這個時期的五铢錢購買力居然還不錯。
畢竟經過了黃巾之亂,貨币體系其實稍微産生了一些動蕩,原本一斛米隻要幾十錢就能買到,但現在卻需要百錢,通貨膨脹嚴重。
不過,一匹馬居然隻要區區兩萬錢,太妙了!
“真的全部…全部用來買馬?
!
”齊周被劉虞的話搞懵了,甚至還在心底産生了一種埋怨。
全去買馬,這日子不過了?
幹啥都需要錢,全部用來買馬了,那需要花錢的時候怎麼辦?
主公你真的想過這些問題嗎?
!
看齊周露出這種表情,劉虞連忙安撫道:“齊大人不必擔心,官員月俸的話,可以用糧食來發啊。
”
“可幽州貧弱,糧食也不多啊。
”
“那不是要軍屯了嗎?
現在春天播種,等到秋收完就有糧食了啊。
”
“可…可屯田都還沒開始。
”
“不是要開始了嗎?
”
“……”
劉虞的邏輯之嚴密,讓齊周一時間居然不知道怎麼去反駁。
的确,組建騎兵沒有馬所以要買馬,沒有糧食所以就要種糧食,這一切都是如此的合情合理。
可問題的關鍵是——現在沒馬也沒糧啊!
《畫餅》。
“不過主公啊……”一旁的趙該看兩個人你問我答的這麼起勁,有些不忍潑了一盆涼水,“實際情況可能是,就算我們用錢,也未必能夠找胡人買到馬。
”
劉虞被說的心一涼,連忙不解的問:“為何?
”
“诶——”趙該搖了搖頭,長歎了一口氣,有些沮喪的解釋道,“今非昔比了,之前互市的時候,五铢錢尚且能夠在邊境流通,但現如今這個局勢…漢币貶值嚴重,胡人之間又不以漢币結算,所以塞外的那些胡民就算要和漢人做買賣,也更願意用糧食,酒,巾帛等物。
錢,很難用出去啊。
”
趙該說了這麼多,用一句話概括就是——五铢錢充當一般等價物的職能下降了。
“那如果規定必須用五铢錢作為結算呢?
”劉虞認真的問道。
然後,齊周跟趙該異口同聲回答道:“那互市,必不可行。
”
以劉虞這個極其具有威望和民心的人作為擔保,的确能夠促進互市的開展,但劉虞有信用不代表五铢錢有信用。
但是,也不能夠采用其它方式結算。
畢竟巾帛茶葉鹽酒等物在價值量上不夠,需要的馬匹又太多,而糧食又是立州之根本,如果用糧食買馬,馬是有了,可人沒了。
至于以‘母石’結算,那就更不行了,大漢法律規定,母石隻能由國家開采,州郡官府不得私營,更不能夠私賣給外族,如果那樣做了,跟裡通外國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