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阻敵于長城之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中國封建社會中最為政治正确的一種道德綁架。
以皇帝陛下的名義,行使一切特權。
所以當劉虞說出這句話後,底下的這些世族子弟們,一下子就愣住了,完全沒辦法反駁。
不然的話,你難道要跟國家對抗嗎?
而且還有一點,這句話以劉虞之口說出來,會有一種無形的威壓。
在幽州,這些大人們的家族的确顯赫。
但是,跟洛陽劉氏相比如何?
“……”那位年輕的陳大人,臉上的表情從自如到僵硬,最後整個麻了,隻用了三秒,特别好玩。
他本以為劉虞不過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就算曾任過幽州牧,但如今局勢不同,内憂外患,所以會像劉表那樣好好倚仗幽州的世家大族,但沒想出手居然如此之狠辣,第一條政令就把世家們扒了一層皮。
“如果諸位都沒有異議的話,那就以軍屯之策安撫流民。
”
當劉虞提出屯田之策的時候,其實大多數人都是表示贊同的,并且覺得劉虞還真是個小天才,居然能夠想到這一層。
跳梁的呢,也隻有那幾個靠買官進入幽州統治階層的小醜罷了,所以當他們都閉嘴後,劉虞便直接定下了自己的第一條,也是最為重要的一條政令。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在這個亂世,有了糧食就等于有了皿條,就算手下的将士全都打光了,也能很快的再拉出一隻軍隊。
這點,可比那些飽一頓餓一頓,實在不行就搶老百姓糧食的軍閥要高明得多。
“我等無異議。
”
就算是跟吃了翔一樣的難受,那些世家大族也隻能夠硬着頭皮吃下去,并且還得笑着說真香。
思想工作搞好後,劉虞開始點将:“那好,鮮于輔聽令。
”
“末将在。
”
武将陣營之中,一位身材約為八尺(180),身材強壯,膚色偏黑,容貌粗狂的武将站了出來。
鮮于輔是鮮于銀的弟弟,目前擔任幽州從事一職,統軍嚴明而且忠誠度很高,也在自己死後參與了反抗公孫瓒的聯盟…這話還真奇怪。
總之,是一個可以信賴的手下。
劉虞派人取來一枚調動部隊的兵符,親自交到鮮于輔的手中,然後下令道:“鮮于輔,本牧令你挑選出薊城本部,以及幽州各郡中羸弱年邁的士卒數千人,向涿郡,廣陽,漁陽交界開拔,進行屯田。
”
種田是一個需要耐得住寂寞的活動,有些将領就比較适合,例如于禁。
當然,有些人就沒辦法去幹,比如張飛。
所以,展開工作最重要的就是人盡其才,将每一個手下的優勢跟特長發揮出來。
“喏!
”鮮于輔雙手接過兵符,神情堅毅道。
“田疇,你負責撰寫屯田細則,制定屯田令下發到各郡縣,廣招流民,半個月之内開始屯田,不得有誤。
”
總結前人的智慧結晶,劉虞知道最好的合作形式就是,一個将軍一個政委。
讓善于治軍的鮮于輔負責軍隊的管理,精于政務的田疇負責宣發工作,一文一武,一柔一剛,将政策完美落實到位。
而且劉虞剛才也發現,田疇對于屯田令十分的支持,所以做起事來應該也會更加盡心。
“喏。
”田疇也接受了這個安排,倍感榮幸。
流民的問題就此解決,或者說已經有了能夠解決的方案後,便到了那個非常敏感的話題——胡人。
真的是非常敏感。
“主公,在下認為,胡人兇殘野蠻,不可與其交好,唯有一戰。
”在大家都還沒有想好怎麼說的時候,公孫範直接起身,毛遂自薦道,“臣請命,調幽州大部兵馬,向烏桓峭王開戰,一舉剿滅胡人主力!
”
公孫範是公孫瓒的堂弟,非常明确的公孫瓒陣營,而且跟侍妾所生的公孫瓒不同,他的出身比較好,在幽州公孫氏中相當有地位跟名望。
當然,現在的公孫瓒是公孫氏的領袖,所以公孫範的态度就等于公孫瓒的态度,絕對的武鬥派。
如果幽州州牧不是朝廷空降的,而是由公孫瓒擔任,那麼這些家夥可能還非得搞出一個‘殺胡令’來。
就很偏激。
“公孫将軍勇氣可嘉,不過還是待各位大人商議之後再做決定。
”劉虞當然沒有答應。
我薊城的兵馬給你統,到時候你跟公孫瓒軍隊一合,直接對我進行斬首行動?
你說你媽呢。
“胡人都是反複難養的畜生,得好好教訓一頓,末将也贊同出戰!
”
“是啊,一定要打,不打不行。
”
“公孫将軍不是把之前襲擊主公的胡人送來了嗎?
我們就把那家夥的頭砍了,直接送到烏桓峭王的大帳裡面,給他休戰書一封,折日決戰!
”
将軍們全都燃起來了,尤其是這位說話嚣張的女校尉,更是咬牙切齒。
順帶一提,軍隊之中女武将的數量跟男武将是持平的,甚至有些州女武将更多,畢竟母石和女人的相性更好。
而且,跟一言不合就想打仗的男人一樣,她們同樣對于胡人沒有任何好感,認為拳頭大于一切。
這點其實很好理解,比如赤壁之戰的帶投大哥是文臣領袖張昭,而狂熱的主戰派是武将領袖美洲狼,但凡地位到達某種程度後,将軍們都希望用一場美妙的勝利為自己的三尺劍鍍金。
但是,戰争是政治的延續。
所以,考慮的不能隻有勝負,更重要是勝負的代價。
赢當然是可以赢,大漢邊軍都是漢朝的精銳兵團,河北公孫瓒,西涼董卓,都是有名的抗胡英雄,戰勝那種組織渙散裝備落後完全靠人數優勢的部隊并不困難,尤其是公孫瓒來帶兵,那就更穩了。
但是,赢了又有什麼用呢?
占不了城,因為胡人沒有像樣的文明。
征服不了子民,因為胡人都是刁民。
就算大勝,也沒辦法徹底剿滅他們,因為他們有馬,可以往更北的地方跑。
可萬一要是輸了?
嘉定三屠,揚州十日。
遊牧文明所恐怖之處在于他們的無恥。
跟這些無恥的人作戰,赢了讨不到任何好處,輸了百姓就會遭遇最為皿腥的屠殺。
劉虞似乎明白了曆史上的自己為什麼要對胡人采取懷柔政策,這跟諸葛亮七擒孟獲而不殺一樣,政治家所考量的隻有利益,如果發動一場戰争勝利的成果有限,而失敗的代價巨大,那麼這場戰争就是沒有意義的。
他當然想把那個襲擊自己的胡人做了,骨灰都給揚了。
可以,但是沒必要。
“趙該你怎麼看?
”劉虞雖然已經确定好了不打,但還是要做出民主讨論的樣子來,所以又詢問趙該。
“主公…”趙該有些猶豫,因為朝廷選擇讓劉虞空降的意思就是懷柔,畢竟國家沒辦法出兵幫助,而一州之力又沒辦法完勝,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能不打就不打。
可是,經曆了主公差點被殺的事件,他開始沒主意了。
主公,是想打的吧?
趙該糾結半天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所以劉虞直接點名:“齊周你說。
”
在劉虞還未赴任時,齊周曾代理過一州事務,所以對于狀況比較清楚。
從一個政治家的角度考量,他直接回答道:“主公,互市。
”
此言一出,一片嘩然。
“互市?
不能互市啊。
”
“剛挨了人家打,現在又要跟人做買賣,這絕對不行。
”
“必須打,隻有讓胡人見了皿,幽州才能太平。
”
所謂互市,就是開通交易市場,讓邊境地區的百姓進行自由貿易。
如果确定了互市的政策,那麼就相當于默認了——雙方不許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