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六,早晨,博士盧植歸鄉之日。
“咦,人呢,怎麼沒人。
難道都在睡懶覺?
”劉德全神清氣爽地走出房間,“陳嬸,蓉娘呢,還沒起床嗎?
”
“她早走了!
能拿得起兵器的人,都走了,救人去了!
”
“什麼,蓉娘和王伯趕去救人了!
什麼時候走的?
”
“半個時辰前。
”
劉德全愣住了,猛地一拍大腿,不知道說什麼好。
蓉娘和族裡那些人,怎麼是一群強盜的對手:“已經丢了五個,不能再讓他們受險了。
不行,我要去救他們。
”
劉母耿氏端着粟米粥和餅子過來:“德全,吃早飯了。
”
“阿母,他們都去救援人了,您怎麼不叫醒我?
”
耿氏沉低着頭:“德全,阿母就你一個孩子,你是阿母生活下去唯一的理由和動力。
算阿母求你,不要去赴約,行麼?
”
淚水,順着耿氏潔白的面容落下,如同珍珠,任哪個男人看見了不心疼?
“阿母,我有智慧在腦中,這就是強盜們不殺我的理由。
被抓的人隻是籌碼,強盜們要的是活生生的我,您放心,不會有事的。
”
“不去好不好?
為别人冒生命之險,不值得!
”
“阿母,不行的,不能不管他們。
我是個男子漢,孟子說,有些事情明知不可為,卻定要為之。
”
耿氏抹了抹眼淚:“當初你父親也是這樣說的,也是阿母給收拾的行囊。
很多日之後,是擡回來的,早沒了氣息。
八尺高的漢子,那麼俊,那麼壯,就沒了。
”
。
。
。
告别了阿母,正撞見劉德然。
“七兄,準備好了麼,今天可是大日子,兄弟們的前途,全看你的啦!
”
劉德然抹了抹淚:“九弟,為兄恐怕去不成了。
”
“七兄你說什麼?
”
“蓉娘帶着一群人救人去了,她大哥把她托付給我,我放心不下她。
”
“七兄開玩笑吧。
先去見了盧公,再回來好嗎?
”
“恐怕不行,回頭怕是蓉娘已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
“一個女人,就那麼重要麼?
做了盧公的弟子,日後當了大官,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
“你說什麼呢,我跟蓉娘是清清白白的。
他哥對我有恩,所以才照顧她的。
”
劉德然确實與劉德全偶爾有些矛盾,但他現在想來不過是小孩子的打架鬥毆,是兩人幼年不懂事的明證。
其實兩人同年,一起長大,劉德然心中早就冰釋前嫌,心中剩下的,都是兄弟之情。
他死死拉住兄長的衣服:“七兄,做弟弟的求你了,盧公今天就能到大樹亭,千載難逢的機會。
為了個女人,為了個承諾,你這麼做不值得啊!
”劉德然跟着父親做了多年呢的生意,習慣于用金錢、數字來衡量大部分人、物,雖然商人重信諾,但生命高于一切,他實在沒法理解七兄的決心。
劉德全:“不能不去,夏侯博對我有恩,雖千萬人吾往矣!
”
劉德然:“七兄,你瘋了麼?
不要命了嗎?
你就不想想嬸子,沒了你,她孤孤伶仃一個人,怎麼活得下去?
”
“我是瘋了,因為我還年輕,皿是熱的!
我怕某一天老了,再也做不出這樣瘋狂的事情。
”劉德全轉過身子,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偷偷擦了擦眼淚,“我要是回不來,請你幫忙照顧好阿母。
前些日子要你父親立的那誓,不作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