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躍晚上便被安排住在了軍營裡的一處單房之中休息,好酒好菜招待,送酒肉的還是康三石的親兵。
他閑來無事觀察了一下綠營營寨,發現此處是外緊内松,看上去門口一堆哨兵,實際上裡面的綠營士兵一個個不怎麼訓練,大家喝酒賭博玩得不亦樂乎。
曹躍搖了搖頭,綠營,果真不堪一擊啊。
因為他抓了馬子芳的原因,今晚特地給他安排了兩個衛兵站崗,不過這兩個衛兵心不在焉,半夜還跑回去睡了一覺。
多年雇傭兵養成的習慣讓曹躍很容易睡着,又很容易醒來,他猜測自己得到什麼獎勵,猜測未來自己要選擇什麼道路,又腹诽大清兵勇着實草包。
綠營就是綠營,不成氣候!
想了一夜,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天空放晴,西北的天空湛藍廣闊,空氣中流淌着清香的純潔,沒有霧霾,更沒有粉塵,有的隻是大自然之中幹淨的氧氣。
讓曹躍意外的是,綠營将士們早上開始操練起來,和昨天下午的表現大相徑庭。
很快,曹躍被校場上的喊殺聲吵醒了,他穿戴好了衣服,将自己的辮子盤在頸間之後走了出來,坐在門口好仔細看了一會兒熱鬧,隻覺得這些綠營士兵花架子十足,不啻一笑。
一個站崗的親兵不服氣道:“怎麼着?
看不起兄弟們的武藝?
”
曹躍道:“這都什麼年代了,不是十七十八世紀了,甲午之戰,大清國都用上精良步槍了,怎麼你們還用紅纓槍和砍刀?
”
那看守親兵本以為他是看不起自己軍中武藝,這才聽清是裝備,一臉無奈地說道:“是啊,都用火槍了,可誰讓咱們是陝西綠營呢,咱們營隻有幾支快槍放在關隘上裝裝樣子罷了,隻有守備将軍的親兵營才多一點兒。
”
曹躍好奇問:“兄弟貴姓?
這軍營還分親疏啊,你們不是親兵營?
”
那看守親兵道:“我叫李甯,兄弟們都叫我李石頭。
實話跟你說啊兄弟,咱潼關代字營綠營是陝西五大綠營軍之一,代字營分前後左右中五營,俺們這兒是前營,把總是康三石康大人。
高英将軍擔任潼關守備兼任代字營千總和中營把總,正經八百地朝廷正四品武将。
中營才是高将軍的親兵營,他們有一支百多人的火槍隊。
咱們前營也有火槍,隻不過加一起才十支而已,平日用的還是刀槍棍棒。
左營和後營還不如前營,一支槍都沒有。
另外右營的把總是高将軍小舅子李存孝,天天泡在大煙館和窯子裡,他們也有一支二十多人的快槍隊,但那是人家李存孝家裡自己掏錢買的,誰也管不着。
”
曹躍皺眉道:“泡大煙館……這樣的人也能做把總?
當真是……當真是……侮辱了康大人。
”
李石頭吊着膀子歎氣道:“誰說不是呢,有啥辦法?
人家是守備大人的小舅子,再說李家在陝南可是大戶人家,祖上還是大清國的開國功臣。
對了這位壯士,聽說你武功不錯啊,練兩手呗?
”
曹躍道:“咋?
不服?
想試一試?
”
“我武藝稀松,我給你找個人練練。
”李石頭笑道。
曹躍道:“行,你随便叫。
”
“喲,口氣不小啊。
”李石頭對另一個親兵說道:“叫驢,你在這兒盯着一下,我叫豹子來。
”
那叫呂叫驢的說道:“叫豹子來?
小心點兒,别打壞人。
”
李石頭一眨眼睛道:“沒事兒,你看他倆像是沒分寸的人嗎?
”
不一會兒,一個身高力壯的綠營兵勇走了過來,李甯在一旁引路并小聲說:“這小子抓了馬子芳,殺了四個紅頭賊,兄弟們都不太相信這件事,你試一試他的斤兩。
豹子,你别把他打殘了,給點面子,懂不?
。
”
“廢話。
”叫豹子的瞥了一眼這一肚子壞水的家夥說道。
李石頭忙沖曹躍說道:“壯士,俺豹子大哥來了,你倆比劃比劃,點到為止啊。
”
曹躍也是閑來無事決定放松放松,這幾個月和村裡的閑漢打架着實沒意思,自從打服了他們之後,沒有一個敢反抗的,現在看到有人願意與自己動動手,當真是心癢難耐。
他上下打量一番,拱手笑道:“俺叫曹躍,字百川,桃家村來的。
”
“曹壯士,我先告訴你,我是陝北八極拳練老先生門下,免得傷着你啊。
”這叫豹子的壯漢甕聲說道。
曹躍笑道:“無妨,試一試而已。
點到為止,以武會友。
”
“那就得罪了,咱們點到為止。
”豹子按照比武規矩拱手道,“我姓郝,大名郝錦顔,大家都叫我豹子。
”
呂叫驢和李石頭看了看,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一個說道:“在這地方比劃起來沒思議得很,不如去校場如何?
”另一個跑到營隊裡喊道:“郝豹子大戰張二郎咯,買定離手,買定離手!
賭郝豹子二賠一,買張二郎一賠二!
下注咯,下注咯!
”
聽到賭注,衆綠營将士頓時感興趣了,這郝錦顔郝豹子倒也很有名氣,師從八極拳大師門下,打起架來不要命,這人是康三石親兵隊裡最能打的一個,想和他做朋友先要和他打一架——不被打死才有資格。
一個是殺了四個響馬的英雄,另一個是在軍營之中惹是生非的兵痞,也不知道最後誰打赢了誰。
一些人紛紛下注,基于郝豹子的威名大家多半選擇的是他,李石頭數錢數的蠻開心的,呂叫驢擔心說:“萬一這姓曹的赢了,咱們得賠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