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府這邊很快有了發現,首先,在我們要去米法台家徹查時,幾位祆正祆祝百般阻擾,加之他們之前不管遇着什麼事一直都是共進退,更堅定了我們對他們與米法台很可能是同黨的懷疑。
”
“其次,麴度大祭司身份超然,在火教内地位崇高,他本不應該瞎摻和的,結果在我們去查米法台家時他不但去了,還讓一個叫史思強的長安人胡攪蠻纏。
而這個史思強竟聲稱是安叔的客人,結果被六叔打了個半死。
”
聽到史思強這個名字,安伏延嘴角不禁抽了抽。
史澤珊露出一絲笑意,阿史那賽似有所悟,不動聲色微微點了下頭,史羨甯等人則用餘光偷偷看向安伏延。
“再就是通過搜檢查閱米法台留下的遺物,我們終于搞清他在我葉勒興風作浪的動機!
”
韓平安接過徐浩然遞上的一疊物證,輕歎道:“他不是普通的火神信徒,他信造物主馬茲達信到走火入魔。
”
林使君博覽群書,對火教的經義有所了解,禁不住問:“怎麼個走火入魔?
”
“在最早的火教教義中,父母與子女結婚生子、兄妹結婚生子是合法的。
不但鼓勵近親婚姻,把近親婚姻視為虔誠的功德,甚至把近親婚姻稱之為對付惡神阿裡曼的有力武器。
”
韓平安走過去把證據交給林使君,回頭道:“但事實上有人這麼做,火教内的很多智者教導信徒要尊重他們的母親,不要與之婚媾。
米法台卻深信近親婚姻是虔誠的功德。
米法台的二兒子、三兒子、四女兒和小女兒,便是他與他母親,以及他與他的大女兒和二女兒所生。
他也曉得這種事為世人所不容,所以這些亂倫之事極少有人知道。
”
“不知廉恥,他瘋了!
”
“喪心病狂,真是死不足惜!
”
“辱母欺女,不顧人倫,簡直駭人聽聞!
”
林使君果然很震驚。
監軍老爹和王将軍、吳衙推等人更是義憤填膺,怒罵起來。
韓平安從徐浩然手中接過一份祈禱詞,輕輕放到林使君面前:“他對大祭司所說的‘光明之神’已降臨深信不疑,而這個‘光明之神’将帶領他們打造一個沒有暴政、欺壓,不管走到哪兒大臣、首領、武士都要對他們退避三舍,完全屬于他們粟特人國度。
”
這個光明之神是誰?
見史羨甯、白佐尖等人不約而同看向安伏延,王将軍話到嘴邊連忙咽了回去。
吳衙推下意識看向安伏延,隻見他臉色煞白,額頭上的青筋凸顯,嘴角一連抽動了好幾下,但依然保持沉默。
就在他們以為謎底即将揭開的時候,韓平安走過去從徐浩然手中接過長棍,指指牆上的一幅頭像。
“這個白紮伊我剛才說過,在我們大張旗鼓查米法台究竟怎麼死的那天,被陳老頭從甕城放出來了。
他先去了米法台家,見門口好多士卒和城主府差役,立馬轉身去火祠找阿史那賽。
阿史那賽緊接着就來了屯城,來大将軍府找大祭司。
而當天中午,安叔的兩個親衛去過捕賊署,試圖帶走被徐少府下令關押在捕賊署的史思強,但被黃博文以沒有大将軍的手令為由轟走了。
”
王将軍很震驚。
吳衙推緊盯着安伏延,就差在臉上寫着你倒是說話呀。
林使君像沒聽見似的,依然在看米法台的那份祈禱詞。
李成邺終于知道女婿之前為何說安伏延的麻煩比他大,不禁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笑眯眯地看着安伏延。
史澤珊昂首挺兇站得比之前更直,眼睛瞪的老大,絲毫不懼地看着衆人,像是在說你們敢過來,我會保護大将軍,我會跟你們拼命。
“更有意思的是,在暗中觀察的陳老頭還發現,三位祆正協助徐少府在米法台家調查完之後去了火祠,在火祠呆了大約半炷香功夫各回各家。
緊接着,史祆正和白祆不顧外頭正在宵禁,相繼讓親信去找白紮伊打聽米法台家那個武士死前都留下了什麼話,也就是突厥馬賊願意讓米法台出三千銀錢贖回假韓平安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