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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七章 我為帝師

奮鬥在紅樓 潇騰 8298 2023-04-12 01:01

  “…一縷新歡,舊恨千千縷。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顔辭鏡花辭樹。

  京城南城崇文門外,法華寺一帶,是除東城教坊司胡同之外,另一處銷金窟。
京中知名的五鳳館便是位于這裡。

  在這春風沉醉的夜晚中,占地遼闊的五鳳館中,燈火通明,客如雲來,車水馬龍。

  五鳳館中的東面,一處風景幽雅的繡樓中,繡樓客廳的一角,數名樂師彈琴鼓瑟,演奏着音樂。

  一名穿着藍色長裙的美人,珠翠滿頭,容貌精緻。
正檀口輕張,在花廳中,唱着近日京中流行的賈學士新詞。
曲牌名曰:蝶戀花。

  “好…”一曲畢,名妓冰雲鼻尖冒着微微的汗,行禮退場。

  圓桌旁的幾名男子紛紛撫掌叫好。
為首的一人是昔年晉商的領袖,日升昌的東家,路庸的孫子路簡,表字廉伯。
時年二十五歲。
他宴請的是賈府子弟賈琮。

  晉商,依舊是國朝有數的财團,富可敵國。
參與紙币的發行,在大周中央銀行有股份。
但聲勢大不如從前。

  如今國朝的商業規則正發生着變化。
随着朝廷征服漠北,西伯利亞,河中等地,邊境平定。
晉商的地利:和草原進行貿易的優勢,基本喪失。

  同時,朝廷征服高麗,東瀛,又打下南洋,天竺等地,海貿繁盛。
每日金山銀海如流水。
進了那幫海商的口袋中。
晉商在海貿上,并無優勢。

  而江南布廠,絲廠的興起,更是在暗中改變着社會商業風氣。
江南地區,開廠蔚然成風,大量使用工人。
如今,在各地行商轉運貨物,不如布廠、絲廠、糖廠等賺錢。

  晉商搞成如此局面,當然還是因為十一年前,雍治二十一年時,賈環落難,晉商試圖并購如今的龐然大物信豐銀行的前身:信豐銀号。
賈環起事成功後,擁立永興天子。
可知這十一年間,晉商的日子怎麼過的。

  不久前,賈環重返京師,平定京中亂局,在朝中聲望暴漲。
他想設法搭上賈府這條線。

  路簡舉杯,環視衆人,贊道:“賈學士不愧為本朝文宗。
好詞啊!
寫盡風流。
我等為此詞痛飲一杯!
”據京中傳聞,這首詞是賈學士寫給長公主的。
内中的水極深啊!

  座中的幾名陪客,轟然應諾,紛紛舉杯痛飲。
至于關于這首詞到底是寫給誰的,自然沒有提起。

  賈琮時年三十一歲,一身藍色直裰,容貌普通,滿臉驕傲之色,道:“環三哥的詩詞自是極好的。

  他和環三哥私交很好。
但,他文才有限,比不得當日一起讀書的蘭哥兒。
蘭哥兒在永興八年由鴻胪寺寺丞外放江南湖州府通判(正六品)。

  他如今還是秀才功名。
連當年一起在族學裡讀書的秦鐘都在永興五年得了一個舉人功名。
賈府的後起之秀:賈芝,賈菌等人。
他們都已經步入官場。

  幾名陪客順着賈琮的話頭,立時一陣吹捧。

  這時,名妓冰雲換了一身酒紅色的旗袍,笑盈盈的帶着香風進來。
淡淡的茉莉花香。
自十幾年前,賈環的香水在江南、京中流行後,歡場中幾為标配。

  冰雲容貌俏麗,中上之姿。
但勝在肌膚雪白,氣質出衆。
旗袍很好的勾勒着她高挑、纖細的身姿。
身材雖瘦,卻凹凸有緻。
兩團雪膩之峰挺拔。
将旗袍撐出美妙的弧線。

  陪着她的笑顔,恬柔的聲音,當真是千嬌百媚的美人。
花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名妓冰雲笑盈盈到圓桌邊落座,坐在賈琮身旁,微笑着道:“冰雲更衣,略有來遲,諸位老爺勿怪。
冰雲自罰一杯!
”舉杯飲酒。
儀态優雅。
能成為京中名妓,自是有不凡。

  這些年來,全國歡場名妓多有愛穿旗袍者。
無他,旗袍可以更好的展現女性的美麗。
這是江南所引領的時尚風潮。

  賈琮側目。
路簡仰頭大笑。
桌中的氣氛因她的加入變得更加的輕松自如。

  閑話片刻後,一名幫閑挑起話題,道:“冰雲姑娘可知近來京中發生的一件大事?

  冰雲淺笑道:“哦?

  幫閑故意賣弄般的說道:“二月上旬,賈學士自金陵來京城,平定叛亂後,将蕭丕,彭世俊,占城候這些人都砍了腦袋。
按照大周律,造反夷三族。
我從刑部得知,這樁案子,波及約五千多人。
現在,這些人的親故都在門路。

  冰雲掩嘴驚呼道:“啊?
上天有好生之德,這麼多人…”

  賈琮聽不下去,這些人距離真正的權力中心太遠,插一句,道:“如今朝廷開拓四方,到處缺人。
怎麼可能殺五千多人?
環三哥早安排好,除蕭、彭等人的直系親屬外,餘者盡皆流放南洋、澳洲。

  當日政變時,彭世俊曾說要甄皇後和太子甯炎到澳洲去!
這是一報還一報!

  這個内幕消息,令桌上衆人一片驚詫。
冰雲更是眼帶“崇拜”的看着賈琮。
氣氛再融洽三分。

  及至酒宴末尾,路簡道:“三月初一,貴府太太六十壽誕,在下想上門道賀,還望萬鐘兄為我美言幾句。

  …

  …

  二月底,春雨綿綿。
數倆華美的馬車徐徐的行駛在京西的官道上。
稍後,進入于雍治二十一年重建的聞道書院。

  重建後的聞到書院,占地面積約五千畝。
書院中建築成群,林湖交映,綠樹成蔭,鳥語花香,風景宜人。
朗朗的讀書聲在林間,在書堂裡回蕩。

  書院的墓地處。
近百名師生,親衛在山坡下栽滿梧桐的墓園大道盡頭等候着。
細雨如銀絲。
梧桐樹葉上晶瑩剔透的水珠滑落下來。
點點滴滴。

  賈環在墓地前,祭拜着山長,大師兄,葉先生。
永興四年,他攜妻妾南下金陵,七年未歸。
京中諸事安排妥當後,他前來祭祀師友。

  羅向陽,紀澄,甯潇陪同着他。

  站在葉先生的墓前,賈環遙想起十餘年,和葉先生見面的談話,自語道:“葉先生,十一年過去了。
當日我和你說,要先教育我們的人民:開民智。
再教育我們的幹部:執政為民。
執政為公。
我連第一步都沒完成啊!

  甯潇給賈環撐着傘。
明麗的丹鳳眼,看着春雨中的墓地,仿佛穿透雨簾。
心中悠悠一歎。

  她知道,賈環從未怪過永興天子。
然而,永興天子的早逝,确實給他的計劃帶來了困擾!

  當前的世界,日新月異。
她的賈郎想要為國家,為民族屹立于東方而努力!

  聞道書院的院長羅向陽輕聲道:“子玉,這一天不會遠的。
”江南的社會變革,這是經濟上的。
聞道書院承擔的學術上的變革。
書院已經設有數學,物理,化學,醫學等學科。

  

  十餘年來,書院厚積薄發,就等着朝堂上的政令,将科舉形勢改革。
不再單純的以經義來決定進士。
可以設其他諸科的進士。
一樣可以出仕做官。

  賈環微微收斂自己傷感的情緒,道:“伯言,南書房我準備裁撤。
蔡學士進政事堂。
魏學士為禮部尚書。
你是願意在朝中,還是願意外放?

  紀澄笑一笑,坦然的道:“我聽院首的。
”他一聽賈環的話頭,就知道賈環對他的期許:外放。
看看曾相在政變的表現!
不曆州縣者不拟台省!

  賈環輕輕的點頭,道:“你去漠北擔任總督。
待于喬大軍回京,和沙俄邊境的作戰,就由你來完成。
”他要紀澄掌握兵權。
一個不在軍中曆練過的宰輔,難以指揮軍隊。

  微風吹動着春雨,從油紙傘側,淋在幾人身上。
春寒陣陣。
賈環和衆人一起返回。
羅向陽,紀澄走在前面。
賈環從甯潇手中接過傘,和甯潇在雨中漫步。

  紫兒和婉兒跟在兩人身後。

  國家大事,在寥寥數語間就定下來。
甯潇對此并不驚訝。
他有這樣的地位。
微微一笑,閑談般的徑直問道:“賈郎打算如何處置九哥?

  所有的謀逆者中,唯獨九哥沒有被處罰。

  賈環輕輕的拍拍甯潇的手,感慨的道:“潇兒,政治也要講人情啊!
我回頭訓斥他幾句就算了。
下不為例。
回頭以天子的名義特赦吧!

  蜀王甯恪,和甯潇、甯澄是自小的好友。
潇兒行事大氣,但真将甯恪殺頭,将來想起,難道不會感慨麼?
人頭砍下去,可就接不回來。
而甯恪的妻子是沈遷的妹妹。

  總不能大将在前線作戰,他在後面殺其妹。

  甯潇螓首微點,嘴角帶笑。
這幾日,她俏臉上的笑容,随時可見。
明麗的輕熟美人風情,引人心醉。
說道:“哦。
賈郎,我父親想要見你。

  “好。
”賈環略尴尬的答應下來。

  四人緩步到墓園大道的盡頭。
一名身穿白色士子長衫十六歲的青年自亭中走出來,躬身行禮,朗聲道:“弟子見過先生。
”語氣帶着激動。
他剛才在學堂中上課,才趕過來。

  正是大師兄之子,賈環昔日盡心開蒙的學生:公孫傑。
他已取得舉人功名。
在京中、北直隸的士林中頗有名氣。

  看着容貌酷似大師兄的學生,依舊如大師兄般,英俊的可以刷臉,賈環溫和的點點頭,道:“士英,我前幾日還和魏先生說起你。
不錯。
”他前幾日和魏翰林詳談過。

  得賈先生一句誇獎,公孫傑心中喜不自勝,臉上久别重逢孺慕的笑容越發燦爛!

  五歲到十歲的那幾年的讀書生涯,是他記憶裡難以磨滅的美好畫卷。
先生為他悉心開蒙,教給他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他至今受用。
他視先生如父。

  賈環微微一笑,扭頭對甯潇道:“回頭讓熾兒和士英一起讀書。

  甯熾今年十歲。
對外宣稱他是甯潇的養子。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的容貌肖似長公主。
早在永興六年,就由甯潇代為定下來以賈環為師。

  熾,釋義為:熱烈旺盛。
這個名字是紀念那份濃烈到極緻的感情:一見賈環誤終身。
甯潇幫他在皇室宗譜中留名。
數年前,永興天子冊封甯熾為金陵郡王。

  提起兒子,甯潇嫣然一笑,語調溫柔的道:“嗯。

  …

  …

  賈環喜歡京西妙峰山的景色,東莊鎮,聞道書院于他而言,十分的熟悉。
他于永興初年,在這裡住了将近四年。

  然而,他沒法在東莊鎮上長住。
三月一日,是王夫人六十歲的壽誕。
賈府無意大肆操辦,但賈環自金陵歸來,又是擁立治平天子,想低調都難。

  不久前,晉商不就試圖走賈琮的路線?

  此時已是二月底。

  …

  …

  紅樓原書第七十一回,紅樓十五年,賈母于八月初三,八旬大慶。
自七月上旬,送壽禮者便絡繹不絕。

  禮部奉旨:欽賜金玉如意一柄,彩緞四端,金玉杯各四件,帑銀五百兩。
元春又命太監送出金壽星一尊,沉香拐一支,伽楠珠一串,福壽香一盒,金錠一對,銀錠四對,彩緞十二匹,玉杯四隻。

  馀者自親王驸馬以及大小文武官員家,凡所來往者,莫不有禮,不能勝記。

  賈政,賈赦等人商議,議定于七月二十八日起至八月初五日止,甯榮兩處齊開筵宴。
原因是:因親友全來,恐筵宴排設不開。
這是非常扯淡的一個理由!

  甯榮兩府合起來有多大?
多少屋舍?
難道還安排不下幾百人的酒宴?

  紅樓十五年,賈府的頹敗之相已顯。
賈元春在宮中位置不穩,賈政剛剛交了學政的差,新官位沒有落定。
在這樣的局勢下,還辦了八天的酒席。
真正的原因恐怕是:走夜路,喊聲壯膽!

  到永興十一年春,王夫人六十的壽辰,以賈環的權勢,太皇太後賈元春的地位,自不必如此了。

  賈府議定隻辦三天的酒宴。
由三月一日至三月三日。
甯國府專門接待男客,榮國府接待女客。
賈環的無憂堂則是接待他的同學,師生,故舊等。

  壽禮除宮中賞賜外,隻接受世交,門生故舊的賀禮。
無關人等,一概不發請柬。

  至二月二十九日下午,賈環自東莊鎮上回來。
賈琏帶着賈蓉、賈薔、賈琮、薛蝌等人,忙着壽宴的事。
府内則是由王熙鳳、李纨、尤氏統籌。

  二兒媳薛寶琴年紀輕,隻能打下手。
她的主要任務,還是照看參佛修道的賈寶玉。

  迎春、探春、惜春三人都回到賈府。
湘雲,巧姐兩人亦于此日提前抵達。

  迎春和薛蝌就住在離賈府不遠處。
探春嫁給骠騎将軍沈遷,住在正西坊沈府。
惜春跟着羅君子在東莊鎮聞道書院。
湘雲和紀澄住小時雍坊。
巧姐是北靜王的兒媳。

  她們都在京中。

  而寶钗,黛玉幾人遠在江南,派了鴛鴦領人帶着生日賀禮抵達京城。
亦有給賈環,姐妹們的書信捎來。
她們将在稍晚的時候啟程,前來京師。
畢竟,搬家不是易事。

  夜間時分,甯榮兩府燈火通明,頗為熱鬧。
明日便是酒宴,上千名仆人們早忙碌起來,做着各種準備。

  賈環和一同返京的羅向陽,紀澄,蕭夢祯在無憂堂前院裡随意的說着明日待客的事。
氣氛輕松,自如。
賈政派了長随信兒過來傳話,喊他去一趟夢坡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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