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陽城中,一片死寂。
屠立春指揮下的第二兵團近六萬大軍,外加各地調集參戰的近兩萬靖安軍,将衡陽圍得水洩不通。
馬祥倒戈一擊,鄭哲迅速覆滅,容宏錢文西不堪一擊,所有的一切,使得聚集主力身在衡陽的向真,連撤退都來不及,便被堵在了衡陽。
而此時,南進失敗的消息也終于傳了回來。
而這,正是馬祥決定投奔長安的真正原因。
所有的家底兒已經不複存在,所有的家眷已經落入敵手。
這一次的失敗,是極其徹底的。
徹底到所有人都沒有了任何的僥幸心思了。
隻是在被動地等待着最後時刻的到來。
向真已經足足七八天沒有理會任何的軍務了。
下方軍将前來請示彙報衡陽防務、後勤補給等公務,全都一概見不到他的人。
沒奈何之下,這些人隻能按着自己的理解去處理這些事務,不得不說,這一批他從蓮花山大營帶出來的兵将,的确還算是一支忠心耿耿的勁旅,到了這一步了,雖然士氣低落,但竟然還沒有嘩變,沒有生事。
這些精銳的穩定,也連帶着壓制住了其他各路兵馬。
整個衡陽陷入到了一種極其奇怪的沉默當中。
又是一個難熬的夜晚在一聲雞啼過後散去了黑暗,太陽冉冉從東方升起,守候在外面的軍将,終于聽到了院内傳出了聲音。
衆人一湧而入,看到的卻是向真披頭散發,手執橫刀,竟然在院中舞刀起歌,衆人都是面面相觑,一時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好半晌,終于在一聲長嘯之後,向真擲刀于地,立定身子,轉頭看向衆人。
目光炯炯,精神頭兒十足,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把自己關在屋裡七八天的人,更不像一個瀕臨失敗的領袖,反倒是一副兇有成竹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模樣。
“大帥,昨夜容矩進城了,被末将扣住了,大帥要不要見他?
如果不見,末将這就去砍了他!
”一員滿臉絡腮胡子的大将越衆而出,拱手道。
“容矩啊?
他是代表唐人來勸降的嗎?
”向真笑容滿面地問道。
“是!
”絡缌胡子将領點頭道。
“殺他作甚?
”向真搖了搖頭。
“那我這就去把他驅出城去。
”
向真卻是袍袖一振,道:“請諸位去前廳,擂鼓,聚集校尉以上軍官以及各路事務官員,本帥有重要事情分派。
”
“遵命!
”衆人都是轟然應答。
不管是什麼事,總比現在無所事事要強。
此時做出決定,哪怕是錯的,也比不做出決定要強。
在場的将領都很清楚,再這樣下去,隻怕最心腹的部隊,也會被這樣的現狀給悶出問題來,而一旦核心部隊出了問題,那一切就全都完了。
“諸位先去吧,我卻去沐浴裝扮一番!
”向真笑咪咪地揮手。
雖然向真的表現有些出了衆人的意料之外,但衆人也不以為異,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如果還一切如常,那才是真的不正常呢!
半柱香功夫之後,衡陽城中鼓聲隆隆,數萬軍将聞到戰鼓之聲,倒是精神一振,一個個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亦惹得城外窺探的唐軍哨騎紛紛走馬而回,徑直奔向了遠方的唐軍大營。
稍傾,更多的唐軍騎兵離營而出,逼近衡陽城。
城内,偌大的議事堂内,左邊武将,右邊文官,肅然而立。
是生是死,其實如今已經是由不得他們了。
兩軍開戰,千軍萬馬之下,一切都得看天命。
大堂裡安靜得似乎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得清。
片刻之後,後堂傳來甲葉相撞發出的清脆之聲,向真一身戎裝,精神抖擻地出現在衆人面前。
“見過大帥!
”所有人齊齊躬身為禮。
向真的眼神緩緩地從衆人身上掠過,好半晌才道:“諸位不必多禮了。
”
衆人站直身子,早先的絡缌胡子将領再一次走了出來:“大帥,如今我們身陷絕地,還請大帥早下決心,宜早不宜遲,趁着士氣稍存,我們必須要突圍了,隻要大将軍下令,末将願為先鋒,即便粉身碎骨,也為大家殺出一條皿路來。
”
向真看着對方,點頭道:“羅璋将軍有心了。
”
離開了大案,向真走到了議事堂的正中間,拍了拍羅璋的肩膀,道:“容矩呢,不是進城了嗎,把他也叫進來吧!
”
衆人一怔,但還是馬上有人走了出去,将容矩帶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