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羅小明在出操前将莊嚴拖到一旁,悄聲問:“昨晚我有沒有……”
“沒有沒有,什麼都沒有。
”想起昨晚羅小明那副爛醉的模樣,莊嚴沒敢告訴自己的班長昨晚跟自己說了多少掏心窩子的胡話。
這會讓羅小明很沒面子,莊嚴這點人情世故還是懂的。
“真的沒有。
”莊嚴一口咬定。
羅小明松了口氣,想了想又說:“我怎麼覺得好像跟你說過什麼似的……”
“幻覺!
”莊嚴一本正經地撒起謊:“喝醉的人一般都會産生幻覺,班長,你昨晚就是醉了,還吐了一地,不過啥也沒說。
”
羅小明呲了呲牙,按了按太陽穴,說:“這事,我喝醉的事,誰都不能說,知道嗎?
”
莊嚴說:“可這大家都知道啊,昨晚八班長回來喊人,估計很多人都聽見了。
”
羅小明想想也是,皺了皺眉頭道:“說的也有道理,不過……你們不能提,提了我罰死你!
”
……
羅小明的事,莊嚴攤上了個麻煩。
但是那天晚上羅小明跟自己說的那番話,倒是在他的心底裡烙下了印。
人就是這樣,從前在家裡,莊嚴身邊的都是一些狐朋狗友,由于家境不錯,所以湊合在一起玩的都是一幫條件較好的浪蕩哥兒。
一幫這樣的人湊在一塊,談的說的想的都不會太積極。
除了追女孩和打遊戲,要麼就是讨論去哪好玩兒,生活過得無聊而空虛。
現在到了部隊,莊嚴發現自己變了。
不,應該說環境變了,所以自己才變了。
在這裡,有來自五湖四海的戰友,他們的出身各不相同,這讓莊嚴見到了生活的另一面——艱難的一面。
在家的時候,莊嚴覺得一切得來的都是如此的順理成章,可是現在想想,自己不過是命好生在了一個不錯的家庭裡,在這個國家,和自己同齡的人中還有很多從小就要為學費發愁的同胞。
從前莊嚴從不會對軍官這個職業産生任何興趣。
在他看來,當軍官實在太不劃算了。
就說教導大隊吧,那個家屬院裡的房子破破爛爛,還都是五六十年代小平房,連級幹部一年家屬隻能探親一次,每次一個月,剩餘的時間就是牛郎織女。
即便到了營級,像大隊長溫志興那樣的官,家屬可以随軍了,可這裡是山區,出到最近的鎮上也要七公裡的距離,屬于鳥不拉屎的地方,哪能跟繁華的都市相比?
不過,他忽然對軍官這個職業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為什麼那麼多戰友,包括羅小明又或者是徐興國,又或者像嚴肅那樣看起來家庭條件不錯的人對這支軍隊有着如此執着的理想。
到底是什麼,吸引着他們要拼了命都要留在部隊裡幹?
僅僅是軍官那個身份?
又或者還有其他?
這一點,莊嚴至今還是沒弄明白。
到了七月中旬,按照訓練計劃,學員的訓練計劃上多增加了不少科目。
例如野外生存和識圖用圖,據說還有海訓。
1師由于是一線野戰部隊,也因為部署的位置問題,所以每年都有一個月的海訓和一個月的野外駐訓。
用部隊的俗話說,叫做拉練。
而教導大隊更是有個自己的——一月一小拉,每年兩大拉。
小拉,指的就是小拉練,範圍一般局限在飛雲山區周圍方圓兩百公裡範圍之内,由教導大隊自己組織學員參與。
科目一般都是野外生存和識圖用圖。
而大拉說的是大拉練,由師裡統一組織,範圍就會廣很多,海訓一般都要去各地的海訓場進行,而野外駐訓則不固定,有時候在本省的山區,有時候去外省。
莊嚴最近幾乎每天都要綁着沙綁腿,到第一次穿上至今,已經有一周的時間了。
和莊嚴一樣,老迷糊也是穿了一周。
這天中午,倆人約定去障礙場上,一起脫下沙綁腿,然後試試成果。
中午的障礙場上,居然還有不少學員在練障礙跑。
教導大隊是個神奇的地方,剛開始進來你會怕它,會覺得生不如死,然後你會慢慢适應它,之後你會發現你喜歡上這種緊張的訓練生活,甚至會為此而自己加訓。
其實,倒也不是學員們不知道累,而是比武大賽的獎牌和功章的吸引力。
都是全師裡挑出來的精英,到了那天,幾乎整個教導大隊都會參加首輪選拔。
選拔賽上能夠脫穎而出的才有資格參加最後的比武競賽。
都是預提班長,心中都有着比普通士兵更強烈的傲氣,誰願意低誰一個頭呢?
都不願因!
“莊嚴!
”
脫下沙綁腿的老迷糊在原地蹦了兩下,亢奮地朝莊嚴大喊:“我覺得我會飛!
”
“太爽了!
”
莊嚴當然也體會到這種奇異的變化。
脫下了兩個重達十斤的綁腿,莊嚴也覺得自己如同學會了傳說的輕功,有沒有增加彈跳高度不敢說,但是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腳底闆被裝上了彈簧,矮牆幾乎一個跨步就輕飄飄過去了。
“想不想趁現在來一趟看看成績提高到什麼程度?
”老迷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