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種兵也好,偵察兵也好,永遠沒有電影裡那麼牛逼和浪漫。
往往潛伏幾天甚至十幾天,隻為等到發現敵人的那短短幾分鐘。
隻要發現對方,偵察就沒有白費,苦就沒有白吃,目的就已經達成。
林玲這算是頭一遭真正見識了整個偵察任務執行的全過程。
之前她也去過幾次其他部隊采訪。
隻是那種采訪相對而言簡直太輕松不過。
而這一次,她可算是吃夠了苦頭。
第二天一大早,朦朦胧胧中醒來,林玲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除了一層黏糊糊的東西,說是汗也不完全是,說是油也不完全像。
反正黏糊糊的,粘着衣服很難受。
“起來了?
”
牛世林看了一眼滿臉油光的林玲。
林玲坐在座位上,整個人丢了魂一樣,好一陣,魂魄仿佛才重新回到體内。
“你整夜沒睡?
“
她忽然發現,牛世林的雙眼裡布滿了皿絲。
“沒有,換了一班。
”牛世林指指司機方向的小張。
小張又躺在司機位置上睡得呼呼作響。
林玲感到好奇。
其實她挺想和小張聊聊的。
畢竟這裡每一個人都是她潛在的挖掘素材的對象。
當記者嘛,就要有這種敏銳感。
隻是從昨天晚上出發至今,小張仿佛長在了司機位置上幾乎沒見挪過窩。
“這裡……”林玲欲言又止。
她有個難以啟齒的事情。
牛世林問:“你是要找地方方便?
我可以帶你去,那邊有個凹地,兩邊都是坡,下面草也高,你自己找個地方就能解決。
”
林玲的臉刷一下紅了。
不提還罷了,一提起這事,還真有點兒尿意。
不過,目前她最急的事不是這件。
“其實,我想問的是這裡有地方能洗澡嗎?
”
她還是鼓起勇氣,将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畢竟,現在整張臉黏糊得難受。
牛世林很直接,一點都沒有猶豫:“當然沒有,你要洗臉可以這樣……”
他把手伸過來。
“你的毛巾呢?
”
林玲趕緊從背囊裡取出毛巾遞給牛世林。
牛世林接過毛巾,拿到門邊,然後擰開一瓶礦泉水,将小半瓶倒在毛巾上,之後将毛巾遞給林玲。
“隻能簡單地抹一下臉,這裡的水都有定量,不知道還要用多久,所以省點用。
”
“就這樣?
”
“就這樣了。
”牛世林說:“不然你還想咋樣?
這裡不是基地,更不是招待所,沒那麼多水,附近又沒水源。
”
“你不洗?
”
“我洗什麼?
”
牛世林指指臉上的油彩。
林玲接過是濕潤的毛巾,坐在位置上有些發愣。
她畢竟是報社的記者,雖然也是軍人,也有那股兒倔強的勁頭,可要自己想牛世林那樣幾天不洗臉……
至少在這一刻,她感覺挺難接受的。
這些兵,日複一日這麼訓練。
是真的苦。
她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之前莊嚴很不情願帶她過來。
看來是真不方便。
要照顧自己,光是水都要用不少。
擦完臉,林玲又提出要去解手。
牛世林要盯着偵察器材,于是搖醒司機小張。
“去,帶林記者去前面那個凹地裡方便一下,你放哨,給我長個心眼,注意周圍有沒有動靜,别暴露了。
”
小張一臉的倦容,不過還是爬起來,下了車。
林玲下車,小張也不說話,勾着腦袋,端着槍,一邊四處看,一邊小心翼翼沿着低窪處走,印着記者同志去了隐秘處。
太陽升起來了。
氣溫開始逐漸升高。
偵察是漫長而枯燥的,一點都不好玩。
林玲熱得滿頭大汗,人跟水裡撈上來差不多。
車裡沒空調,隻能幹蒸。
由于架設了僞裝網,做了僞裝,所以牛世林不大贊成林玲下車。
這見鬼了!
林玲感覺自己這次跟着偵察隊過來簡直是去地獄裡走了一遭。
不過,想想也不遺憾。
不體會體會這種真實的戰場任務,怎麼知道藍軍的偵察兵是怎麼運作的?
如果這次不是跟着莊嚴他們過來,恐怕林玲一直還以為就像電影裡的那樣輕松自在,有着一種殺戮的豪邁感。
真自己親身經曆,哪來啥豪邁,說多了都是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