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考核那天,早操出完之後,各中隊并沒有像往常一樣解散,而是全部集中在教導大隊面前的空地上,大隊長溫志興親自上陣為即将應考的學員們打氣。
那是一個令人激動的時刻。
溫志興在隊伍前,一次次揮舞着自己的右手,一次次鼓勵學員們要用最好的成績回報自己的班長區隊長和中隊長,還有将自己推薦來這裡參加集訓的連隊。
莊嚴站在隊伍裡,卻神遊太虛。
目光越過溫志興,大隊部後面不遠處就是飛雲山。
将近半年了。
時間仿佛射出去的箭一樣,嗖地就過去了。
莊嚴忽然有個奇怪的念頭。
人生,有幾個半年呢?
而最珍貴的青春,又有幾個半年呢?
這裡,留下了自己青春裡最重要的半年。
在教導隊,莊嚴經曆了生死,擁有了一些自己從前從未擁有過的東西,得到了自己從來沒得到過的東西,但是同時也失去了一些珍貴的東西。
之前一直盼着離開,真要離開了,莊嚴覺得自己又莫名地難過。
沒能上大學,這好像是遺憾。
可是莊嚴沒想到,部隊居然也像一所大學,隻不過教的不是普通大學裡學的那些課程而已。
就像今天一大早的理論考核,分為三個考場,分别設置在三個中隊自己的大會議室裡,所有的學員吃完早飯,拿着自己的作業夾,放着白紙和筆,和在高中時期考試一模一樣。
理論考核時長120分鐘,題目全是班級軍事理論、武器諸元、各類射擊和武器使用知識。
當然,這些對于莊嚴來說不難。
不過一些文化程度并不高,又或者并不紮實的學員,考起來就會滿頭大汗。
嚴肅是全中隊第一個交卷的。
這一點沒有出乎莊嚴的意料之外。
因為嚴肅的文化水平很高,這一點莊嚴從新兵連開始就很清楚。
徐興國和莊嚴幾乎是同一時間交卷。
出了考場的門,莊嚴看着有些愁眉苦臉的徐興國,忍不住問:“老徐,怎麼苦瓜一樣的嘴臉?
考砸了?
”
徐興國伸出手,兩個指頭在空氣中夾了一下:“有沒有煙?
”
莊嚴沒想到徐興國會忽然蹦出這麼一句。
因為通常情況下,徐興國是不抽煙的。
徐興國最後一次碰煙,記得還是在抗洪的時候,累得不行不行了,硬要用香煙提神。
“有……”莊嚴掏出香煙,給徐興國遞了一根。
徐興國借着火,點了煙,依舊滿臉愁容,目光空洞地看着遠方。
莊嚴問:“我說老徐,不當我是戰友了?
有事不跟我說說?
”
徐興國默默抽煙,沒吭聲。
王大通忽然出現在倆人身後,冷不丁地大喊一聲:“你們兩在幹嘛!
”
莊嚴吓了一跳,回過頭去罵道:“狗日的大嘴,能不能别像隻發了神經的驢一樣,一驚一乍的。
”
王大通伸手,示意要煙,莊嚴給了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