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飯吃得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熊莉往韓小北的碗裡夾菜,韓小北卻甯可痛的呲牙咧嘴也要往莊嚴的碗裡夾菜。
莊嚴覺得韓小北這是故意在折磨自己的父母,發洩着心中潛藏已久的怨氣。
晚飯吃完,韓剛夫婦要趕飛機,所以馬上要走。
臨走前,熊莉拉着韓小北在一旁說話,說完與莊嚴告辭離開。
莊嚴注意到,熊莉的眼眶是紅的。
回到衛生隊,倆人坐在衛生隊病房外的台階上聊天。
“你不該這麼對你爸媽。
”莊嚴看着晴朗的天空,想起之前吃飯的時候,熊莉那種一邊給兒子夾菜,卻一邊無奈地面對着兒子那種異常的冷漠時的情形。
“你父母還是很關心你的,聽說你有進步,馬上就趕過來了。
”
韓小北看着天空,說:“我現在不需要他們關心……”
忽然轉過頭看着自己班長,說:“我小時候最需要他們關心的時候,他們都不在,現在等我長大了才來關心?
你不覺得遲了點嗎?
從小到大,他們隻會命令我,不準這樣,不準那樣,可是從沒想過我為什麼這樣,為什麼那樣!
”
莊嚴歎了口氣,他知道讓韓小北和父母打成和解不是自己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
尤其是别人家父母和兒女之間的關系,更不是靠一張嘴就能說清楚的。
不過莊嚴倒是相信一點,那就是韓小北隻要留在部隊裡,假以時日,他會和自己一樣,對自己的父母有一個新的認識。
人嘛,總是需要有個進步的過程,什麼事情都不可能一蹶而就。
“小北,實話跟你說吧,從前我也挺恨我爸的,他當了十幾年的兵,我小時候每年也見不了他幾次。
不過我當兵之後,慢慢理解他了。
其實,軍人和警察,也有很相似的地方。
”
說到這,轉頭看着韓小北說:“如果警察不用心去當,也可以很閑,不過那樣你會以你父母為恥的。
”
韓小北不吭聲,許久才道:“反正我現在和他們已經無法溝通了,我隻要想幹什麼,他們不是這樣不行就是那樣不行,沒法好好談,也不想跟他們談,代溝。
”
莊嚴說:“你這是不理解你父母呢。
我記得我看過一本書,裡面有句話說得蠻好的,如果你要毀掉一個人,很容易,他想幹嘛你就讓他幹嘛,他想要什麼你就給他什麼,過不了多久,這個人肯定會廢掉。
可是,要成就一個人卻一點都不容易。
你父母倒是想教好你,也許某些方法上有些專制,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絕非害你。
”
……
倆人談了許久才結束了談話。
雖然莊嚴沒能說服韓小北,但是覺得這小子顯然已經開始思考自己和父母之間的問題了。
他倒也不着急讓韓小北一天之内就成長起來,這無異于癡人說夢。
到了第二天,韓小北已經徹底完全恢複了,剩下的都是皮外傷。
副政委熊國漢親自将倆人送回了八連。
剛進排房,正搬着韓小北放下他爸媽給拿過來的一些家鄉零食特産之類。
連部通訊員出現在門外,伸頭朝裡面一看,一眼看到莊嚴,便道:“巧了!
三班長,連長讓我來找你,說如果你沒回來就讓我直接打電話去團部衛生隊,沒想到你剛回來了,這可省了我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