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可!
”
李世民才剛剛說完話,朝班裡已經響起無數反對聲,但見幾個大臣直接站出來,面上神情顯得極其激烈。
雖然皇帝剛剛打死了劉餘,但是并不代表言官們怕事,這一次站出來的人,甚至有鐵骨铮铮的魏老頭。
但見魏征直接走到朝班中央,沉聲道:“自古皇權必須集中,從未聽說分化之事,陛下喜愛西府趙王,所以把劍賜給他使用,但這隻能成為個例,不能成為常例,否則等到陛下百年之後,新的帝王如何收權,那時候也許西府趙王也換了一代,下一代的趙王會是公忠體國嗎?
”
這話說的倒也有理,魏征老頭目光長遠。
然而李世民似乎鐵了心要半成這件事,直接揮手道:“朕相信李雲的心性,也相信他教育孩子的能力,倘若他以後有了子嗣,傳承了新一代的趙王爵位,天子劍照樣不予收回,繼續留在西府趙王手裡,上馬可以管軍,下馬可以管民,便是下一代皇帝做了錯事,西府趙王也可以拿着天子劍來打……”
說到這裡微微一停,似乎猶豫不決該不該說出接下來的話,最終隻見皇帝猛一咬牙,語氣肅重道:“如果打了不改,那就換個皇帝來當!
”
如果打了不改,那就換個皇帝來當……
嘶!
這話一出,朝堂全是倒抽冷氣的聲音。
今日之事,堪稱千古聞所未聞。
李世民乃是皇帝,将來的皇帝肯定是他的子嗣,結果李世民卻把天子劍賜給侄子,并且世世代代讓侄子那一支執掌此劍。
如果後代皇帝不聽話,打!
如果打了不聽,換!
這還是當爹的人嗎?
這分明是給自己的子孫套個枷鎖。
魏老頭明顯焦急起來,聲音瞬間高了好幾倍,這位才是真正鐵骨铮铮的言官,咆哮對着皇帝道:“陛下若是如此,大唐不出三代必亂,臣是谏議大夫,我要死命進谏。
”
說着直接把官帽摘下,雙手平托舉過頭頂,咆哮又道:“君無道,臣死谏,倘若陛下不聽,那便把老臣也打死在朝上,我魏征一生清廉如水,希望陛下也能查出我收了三千金。
如果查不出來,可以拿三千金扔到我家中,再去青樓買個妓子,對外宣稱乃是我的外室,如此一來,打死老臣也就打死了。
”
夠猛的!
直接硬鋼皇帝,而且句句話都是戳心窩子。
就這樣的作風做派,如果換了後面清朝那個時代恐怕活不成,這等于上趕着找死,屬于拎着腦袋和皇帝玩命。
但是這樣的作風做派,卻讓滿朝文武鴉雀無聲。
就連李雲都是心生敬佩,感覺這老頭還真是鐵骨铮铮。
所有人都覺得魏征會成功,畢竟這次的進谏合情合理,哪知李世民偏偏不為所動,反而淡淡一笑道:“汝雖有進谏之權,但朕也有不納之權,倘若朕會被人罵做昏君,那就讓他們罵一次昏君也罷,天子劍的事,朕不收回……”
好家夥!
這是鐵了心也要堅持己見,非得把天子劍交給李雲掌管。
整座朝堂大殿,氣氛詭異到極點。
在那朝班的最後一列,程處默五人乖乖跪坐在墊子上,五個家夥的腦子早已跟不上節奏,不時拿眼睛去看門口的李雲。
也就在這個時候,陡然見到魏征也看向李雲,此時李雲仍舊站在門口,面色尴尬托着那柄天子劍。
誰也沒有想到,魏征忽然跪了下去。
不是對着皇帝李世民,而是對着門口的李雲……
……
大唐并沒有跪拜之禮。
朝臣們上朝看似是跪着,實際上乃是跪坐,屁股下面有墊子,這是唐代人生活習慣,壓根不是對皇帝跪拜。
但是現在,魏征卻跪了下來。
跪的還是李雲。
李雲很是吃驚,托着天子劍手足無措,魏老頭眼看快六十的人了,擱在這時代乃是稀缺長者,結果卻對自己跪了下來,任誰遭遇此事都有些不知所措。
魏征跪在地上,手裡還托着他的官帽,忽然老淚縱橫,對着李雲大聲道:“西府趙王,功蓋千秋,老臣隻想問一句,你心裡有大唐嗎?
”
你心裡有大唐嗎?
李雲不知如何回答。
魏征似乎也并不想他回答,直接再道:“殿下心裡當然有大唐,殿下在河北做的事情全是為了大唐,老臣這兩年一直關注河北,每天都要讓我的兒子去街面上探聽流言,有時候百姓的流言很誇張,說什麼你開荒幾萬萬畝,說什麼河北道的糧食已經多得吃不完,老臣雖然知道這是誇張,可是聽了仍舊滿心歡喜,我以前很少喝酒,但是這兩年經常喝醉,每次聽了長安街頭巷尾的流言,老臣總是喝的酩酊大醉,我忍不住啊,忍不住心裡的歡喜,可我是個言官,言官不能随便贊揚一位藩王,所以我隻能把歡喜壓在心中,靠着喝醉來抒發欣喜,我欣喜大唐有一位賢德的藩王,全心全意在為老百姓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