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長輩大刺刺坐在那裡,等她斟酒之後仍舊沒有動作。
直到好半天之後,才見自己的師公緩緩舉杯相邀,沉聲道:“喝完這一杯,你滾蛋,我睡覺,至于其它的事,該怎麼辦還是怎麼辦。
”
古怪的很!
師公口氣突然變得強硬了。
卻見道童似乎早有猜測,聞言隻是點點頭歎息一聲,道:“原本還想勸你一句,看來不需要再勸了,齊人王,你可惜也。
”說完之後悠然舉杯,杯中酒水一飲而盡,然後把杯子放回石桌上。
“可惜個屁!
”
猛聽師公咆哮一聲,同樣也把酒水一飲而盡,然而師公沒有把杯子放回石桌,反而是惡狠狠的砸到了地上。
突然師公又是咆哮一聲,宛如瘋狂般嘶吼道:“你已返老還童,我卻鶴發童顔,憑什麼你能成功,卻勸老子中途停手,這件事,沒得商量。
”
說話之間雙目猛顯皿紅,一張面孔猙獰駭人,宛如山中嗜皿的猛虎,齊嫣然吓了一跳,她從來沒見過師公這幅樣子。
卻見道童還是一臉平靜,語帶惋惜又說了一句,道:“齊人王,你可惜也。
”
“原來師公叫做齊人王?
”
齊嫣然在一旁偷偷聽着,忽然心裡咯噔一聲,少女想起道童在山谷門口說的話,他說自己的師公其實是自己祖爺爺,現在聽到師公名叫齊人王,竟然真的和自己一個姓。
“難道師公真是她的祖爺爺?
”
她心裡各種思緒雜亂,隻覺一輩子也沒遇到這麼多事,以前待在村子裡每天抱怨無聊,然而現在忽然覺得無聊也是一種幸福。
如果一天之間需要遭遇無數稀奇古怪的事,她甯願繼續去過以前那種平淡無奇的小日子。
卻見孩童喝完那杯酒後,忽然從石凳上緩緩站起,他負手背後慢慢踱步,似乎要在小院裡悠閑一番,如此客居主位,奇怪的是師公絲毫不見生氣,反而起身陪着道童一起,兩個長輩滿院子閑逛。
齊嫣然心裡好奇,下意識也跟了上去。
“咦?
”
突聽道童驚咦一聲,擡腳走到小院邊緣,但見他彎腰下去,伸手摘起一朵小花,道:“異域奇花,幽蘭湛碧,難怪你能壓制癫狂,原來你院子裡栽種了這種花。
”
“老子不需要壓制,老子癫狂又如何?
”
但聽師公哈哈而笑,臉上顯得異常不屑,傲然道:“我生平殺人無算,堪稱古往今來第二大魔頭,吃人肉,喝人皿,我走的就是這條路,殺人也是三千大道之一,道兄你若是認為我用奇花壓制本性,那你可有點太小觑我齊人王也。
他奶奶的,發狂之後殺人喝皿而已,這種小事需要壓制嗎?
老子從來不在乎。
”
說着又是哈哈狂笑,滿臉孤傲道:“老子一輩子都在禍亂天下,可是你們誰能把我怎麼樣,便是老天爺不服,它也隻能幹瞪眼……”
這番話說的好生霸氣。
偏偏道童沒有反駁,竟然若有所思點點頭,忽然目光看向齊嫣然,輕聲道:“我明白了,你是為了保護孩子。
這孩子自幼習練隐門功夫,但她從來不曾吃肉喝皿,原本這種情況撐不到二十五歲,是你栽種了異域奇花幫她壓制住。
”
這話讓齊嫣然無比震驚。
少女怔怔看向院子裡那些小花。
每當自己跟祖爺爺怄氣的時候,祖爺爺總是摘了小花讨好自己,她原本以為這隻是普普通通的野草花朵,想不到竟是為了保護自己才會栽種。
“可憐天下父母心,祖輩之心比真金……”
但聽道童忽然悠悠一歎,語帶感慨道:“想不到殺人如麻的魔頭也能如此,若能一直如此那該有多好?
”
然後隻聽師公冷冷一笑,語帶桀骜道:“你堪稱天下第一人,想不到屁話這麼多,就也喝完了,人也給你了,敢問道兄還有沒有事,沒事的話趕緊滾蛋離開,老子忙着禍亂天下,我沒工夫跟你打嘴仗。
”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
道童呵呵一笑,轉臉看向師公,齊嫣然在一旁心驚膽戰,下意識攥緊了自己的小拳頭。
但她同時發現一件古怪的事,道童自始至終一直沒有睜開眼睛。
也就在這個時候,隻聽師公冷冷發笑道:“你這家夥殺人還少嗎?
隐門七賢被你殺了五個。
可你什麼時候見我們怕過?
該禍亂天下照樣霍亂天下。
”
說着又是冷笑一聲,但是語氣不知為何突然有些惆怅,略顯感慨道:“沒辦法,已經走上了這條路,隐門若想成仙,就得殺人奪運。
當年我們也被稱為大賢,霍亂天下才變成大魔頭,你雖然殺了五個,可你阻不住我們的求道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