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争鋒,就此結束,因為旭日東升之時,也是早朝開啟之刻,但聽太極殿的大門嗡嗡悶響,值守的金吾衛們緩緩将其推開。
殿前等候的文臣武将,按照隊列開始魚貫而入。
這時候又遇到問題了。
李雲該屬于什麼批次進入?
由于他今日突然到來,并且在大殿之前發威一場,文武百官已經不敢把他當成初入朝堂的毛頭小子,都在暗暗留心這個王爵接下來的動作。
魏征老頭人不錯,此時走過來對李雲點了點頭,道:“趙王乃是嫡系王爵,又是坐鎮河北的藩王,你從河北遠道而來,想必是有要事回禀,按照朝堂規矩,你應該走在第一列。
”
說着停了一停,諄諄教誨又道:“等會進入大殿之後,趙王也要站在第一列,那是最高一層的朝班位置,除了國公就是宰相,剩餘就是太子和魏王等人。
但你也有資格站在那裡,即使沒拿天子劍同樣有那資格……”
這話讓李雲的五個徒弟特别興奮,摩拳擦掌十分得意,程處默嘻嘻對着魏征讪笑兩聲,拱拱手道:“魏征伯伯,方才多有不敬,得罪勿怪,得罪勿怪啊。
”
魏征呵呵一笑,笑罵道:“隻要你們幾個小子不對我以德服人,老夫就感覺心滿意足了,呵呵呵,趙王門下,以德服人,那個場面,真是吓人。
”
一個衆所周知的嚴肅老頭說出這種話,其間的反襯簡直出乎所有人意料,這明顯也是長輩厚愛之心,對幾個小子溫和以待。
但是魏征很快就臉色一變,嚴肅看着李雲道:“趙王殿下,老夫關心你是個長輩,所以才會指點你朝堂的規矩,但這并不意味着老夫會蠅營狗苟,你要開挖黃河的事情老夫絕對不會苟同。
”
這才是剛直正臣,對人對事謹守本心。
李雲對這老頭很是佩服,甚至是産生了一股敬重,他雙手微微一拱,微笑道:“借用魏大人剛才所說一句話,政見不合,乃是常事,但是你我都是為國為民,朝堂上的紛争不會影響私底下的交情,本王在河北頗有幾分建樹,将來有機會想請魏大人前去看看,我陪着你走一走河北遍地,看看老百姓臉上的笑意融融……”
魏征一臉嚴肅,鄭重點頭道:“就算你不邀請,老夫要也去看,老夫聽聞河北道開荒五十萬畝,百姓們已經連續兩年獲得了豐收,雖然還是貧窮,但是已經餓不死人,這是你西府趙王的絕世功績,老夫甚至認為比平定突厥更加重要。
不如咱們約個時間,就在今年啟程如何?
到時老夫和陛下告個假,專門去河北道走上一遭。
”
李雲淡淡微笑,忽然大有深意道:“也許不用告假,魏征大人仍可啟程。
”
魏征深深看他一眼,好半天才緩緩開口道:“你還是要開挖黃河?
”
李雲點了點頭,一字一頓道:“此乃澤被蒼生的大事。
”
魏征同樣點了點頭,鄭重道:“好,等會陛下臨朝,老夫和你好生辯辯。
”
李雲拱手一禮,道:“魏大人請進門。
”
魏老頭伸手一拉,道:“你也進門,老夫指引你站立的位置。
”
哪知李雲卻搖了搖頭,滿臉微笑道:“第一列就不必了,我更想站在最後一列,到時和五個徒弟站在一起,師徒正和說一說兩年不見的事。
”
“這不合規矩!
”
魏征一臉嚴肅。
李雲呵呵一笑,語帶深意道:“我這次來上朝本身就不合規矩。
”
說着再次拱手,笑意涔涔道:“魏征大人,您進門吧,這樣堵着門口,後面的官員不好進啊。
”
其實太極殿的大門寬有兩丈,也跟不存在堵着門口的說法。
魏征深深看了李雲一眼,終于轉身獨自走了進去。
而李雲而是負手站在門邊,靜靜看着一個一個朝臣魚貫而入,他不動,五個徒弟肯定也不動,于是六個青年宛如門柱子一般,就那麼杵在門口吓唬人。
直到所有人進入,門口隻剩下他們六個人,幾個徒弟終究城府太淺,忍不住低聲輕語道:“師傅,該進門了,再這麼耽擱下去,陛下就要臨朝而來,那時候可不太禮貌,說不定又被世家攻擊。
”
能說出這番話,可見幾個徒弟真的成長了,雖然性格還是彪呼呼,但是已經學會了處事之道。
就連門口幾個值守的金吾衛也過來勸,小心翼翼陪着笑臉道:“趙王殿下,您看是不是移步進門啊?
這門口是我們的值守之地,您站在這裡讓我們心驚肉跳啊。
”
李雲呵呵一笑,語氣平和道:“怎麼?
本王是吃人的老虎麼?
”
“您比老虎可兇多了!
”
一個年輕的金吾衛脫口而出,滿臉崇拜道:“老虎頂多也就吃上幾個人,您的倆錘子砸死了幾十萬人。
老虎哪能跟您比,老虎見了您得喊爺爺……”
噗!
李雲忍俊不禁,失笑出聲,道:“本王何曾砸死幾十萬人,那都是戰場上自相踐踏而死,當年黃河一戰,我頂多也就打死了萬把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