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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南門柳

潛鋒 潇騰 3563 2023-04-12 01:02

  (卡文中,請老鐵們明兒再看)

  恩子剛要開車,李子忽地叫道:“等一等!
”,說着他呯的一聲推門下了車。

  江堤上的蘆葦在車燈照射下,好像一大片白茫茫的雪。
路邊枯草叢裡,整整齊齊地壘着數十捆閃亮的絲綢。

  李子跑到路邊,躬身抱起幾捆綢布。

  “他娘的,忘了這茬了。
”恩子嘟囔一句,連忙下車幫忙。

  兩人像老熊抱苞谷一樣抱了個滿懷,來到車旁卻又不知該往哪裡放,想放後備箱嘛,後備箱早滿了,想放後座上吧,後座上早放了不少東西,總不能連坐人的地方都不留吧。

  這時,後座車門呯的一聲響,卻是謝宇钲下了車:“恩子,李子,裝不下了已經。
怎麼說你們好呢,這後座上就算放,又能放幾匹?
别忘了,我們還要趕路呢!

  恩子和小李聞言,抱着滿懷的絲綢愣立在車子旁邊,不知怎麼辦好。

  恩子和小李都出身農家,要他們眼睜睜地将這些絲綢棄在路邊,他們實在下不了這個決心。

  江堤豁口處的篝火光亮從後照來,清晰地照在他們身上。
正是十八九歲朝氣蓬勃的年紀,裁剪得體的藏青色中山裝穿在身上,他們整個人都顯得極為幹練敏捷。
隻是,那雙手環抱綢布一臉肉痛的樣子,卻令人哭笑不得。

  “好吧,”謝宇钲俯身拉開車門,朝後座偏頭努嘴:“那後座也放上幾匹!

  兩人聞言,如蒙大赦,樂呵呵地将東西往車裡塞,小李邊塞還邊連連點頭哈腰:

  “钲哥,待會兒你坐副駕駛,我坐後面哈。

  “那怎麼成?
誰坐不是坐!

  “沒事兒,钲哥,我比你矮些,坐後面剛剛好。
”李子努力地将一捆綢布塞進靠背後面,絲綢滑嫩細膩的手感,讓他心裡特别舒服,讓他想起了少年時在老家稻垛上打滾的情景。

  “既然這樣,那就不妨多放幾匹!
”謝宇钲又撈起一匹綢布,遞了上去。

  “是,是呢。
”小李絲毫不以為意,他接過謝宇钲手裡的綢布,努力地填進後座,馬上又返身奔向路邊的綢布堆兒。

  謝宇钲見後座堆得滿滿當當,剩下的空隙實在不大了,待會兒人鑽進去容易,要出來恐怕就難了,便道:“李子,别拿了!
再拿你就得坐車頂上。

  “哎,再裝幾匹,幾匹就好。
”李子還是抱了幾捆奔回車旁,見左邊實在填不進去,馬上又轉到右邊。
然而,他剛打開車門,車内就噗通一陣響,滿滿當當的布匹們瞬間坍塌,直往車外蹦,吓得他慌忙迎上,用身體頂住。

  謝宇钲歎了一口氣,指了指車頂,無奈地嚷道:“那還不如放車頂上呢,捆起來!

  小李和恩子聞言大喜,兩人七手八腳地将車内的綢布取出,堆上了車頂蓋上……不一會兒,兩人就清空了路邊的綢布,車頂蓋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沒有繩索,兩人辦法多得很,小心翼翼地解開一匹綢布,先請謝宇钲上了後座,然後将前後車門都關得緊緊的,将車門窗玻璃搖下。

  長長的綢布先從駕駛位的車窗穿入,從駕駛位上方橫穿出去,繞到車頂蓋上,繞了兩匝,兩人喊着号子拉緊,打了個大結兒。
然後又解開一匹,從後座車窗穿入,繞上車頂,牢牢捆住,打上個大結。

  車前大燈雪亮,車後映來幢幢的火光,停在江堤邊上的黑色轎車披紅挂彩,在茫茫夜霧中熠熠生光。

  遠遠看去,黑色的轎車頂上,正扣了一架閃閃發亮的橡皮艇兒。
車兩邊還各冒出一團綢布結兒,好像車兒的鬓額上系了兩朵大紅花。

  “行咧。
”好容易忙完,兩個年輕人意猶未盡地拍着手。

  車裡後座上響起謝宇钲的聲音:“那就走吧!

  “走,走,上車。
”兩人嘻嘻笑着,小心翼翼地從車窗上鑽進座位,先後坐好。

  “走咧,钲哥坐穩啊。
”恩子挂上檔,一踩油門,轎車加速向前駛去。

  冰冷的江風和夜霧自車窗灌入,坐在副駕位的李子首當其沖,身體一陣寒戰,他連忙将車窗搖上,但橫貫過頂的綢布緊繃,車窗終是關不牢實,冷風以更緊促的方式從縫隙透入,發出習習的嘯聲。

  “恩子,到了和縣,我們吃飯打尖。
”謝宇钲喊了一句,然後也将窗玻璃搖上了一些,縮起雙腿,在後座上躺了下來,“我眯一會兒哈。

  “好嘞,钲哥,你歇息你歇息,一會兒叫你哈!
”前頭的兩人連連答應着。

  汽車在夜幕裡颠箥着前行,大約三個鐘頭後,在一處燈火寥落的縣城停下。

  和縣到了。

  “這有家面館,吃點東西再走。

  “好,吃飽了暖和!
”車前頭的兩人分别靈活地鑽出車窗。

  由于冷風一直灌入車内,謝宇钲隻在開始朦胧了一會兒,然後就怎麼也睡不着。
這會兒爬起身來,更是覺得寒氣逼人。

  下了車,在路邊面館填飽肚子,才覺得身體迅速回暖。

  再次上路,換了小李開車。
小李技術不如恩子,走得就更慢了。
要命的是,下半夜時,漆黑的天空中竟然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鄉間道路本來就難走,此刻拌上雨水,就越是泥濘,不多時擋風玻璃上就濺滿了泥漿。

  由于車窗始終關不緊,冰冷的雨水就從玻璃縫隙裡不停地飛進來,車窗邊很快就濕了一片。
由于恩子兩人始終不願意扔掉車頂上的綢布,說就算濕了濺上泥巴也沒事,隻要洗洗就好了。
所以,這種狀況也就一直改善不了。

  後座的謝宇钲倒可以不偏不倚地坐在中間,至少淋不上冷雨。
車前頭的恩子和小李子兩人無法躲避,隻能硬撐嗑着冷風冷雨,不一會兒,兩人就凍得直打哆嗦。

  天亮時分,終于到了巢縣。

  三人跳下車,回頭看看,隻見整輛汽車已經成了輛甲殼蟲版的泥頭車,再看看車頂,隻見車頂上頭空空蕩蕩,除了泥漿還是泥漿,原本滿滿當當的那些綢布……早已不知在什麼時候不翼而飛了。

  “哈,”謝宇钲看向恩子和小李兩人,他幾乎要笑出聲來,“這是怎麼捆的呀,你們?

  “我、我們……”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無語凝噎。
隻努力挺着在深秋晨風中冷得打顫的身體,兩手左右交替,頻頻抹着鼻腔前的晶瑩鼻涕兒。

  找了家旅店,将車沖洗幹淨。
謝宇钲向旅店掌櫃打聽一個姓倪的酒坊老闆,這一打聽,才知道這倪家酒坊在這巢縣大名鼎鼎,所産的白酒黃酒,遠銷廬江、舒城和合肥等地。

  店掌櫃告訴謝宇钲,這倪家酒坊就在城南門外的草橋圩邊上,離這不過三裡多路。

  三人吃過早飯,謝宇钲便讓恩子兩人在旅店休息,自己信步出城,往草橋圩方向行去。

  南門外是一條還算繁華的長街,街上大多是酒坊菜館。
這會兒時間還早,街上行人如織,大多門店卻還冷冷清清。

  正行之間,忽然前面傳來呐喊之聲,望去就見迎面一隊人,正喊着号子,小跑過來。
每跑上幾步,領頭的後生就帶頭吼上幾句,後面隊列中的年輕人馬上也跟着呐喊幾聲,呐喊聲節奏分明,很有幾分铿锵有力、整齊劃一的樣兒。

  隊列很快就來到近前,隻見領頭的後生頂多十七八歲,上穿白褂子,下穿黑色燈籠褲,腰間系條紅綢腰帶兒,稚嫩的臉龐上滿是濕漉漉的汗水,整個人顯得很是精神。

  後面隊列中的人高矮胖瘦不一,較高的是些十七八小夥兒,較矮的是些孩童,最小的估計也就七八歲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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