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清押着俘虜,行到近前。
這是個地痞模樣的家夥,神态浮滑,目光閃爍,被謝宇钲冷眼一掃,一下子慌了神,隔了老遠就噗通一聲,雙膝跪地,哀求起來:“大、大當家的,不、不關我的事,全是村口陳财東的鬼主意。
”
“哦?
”謝宇钲心下猜出了幾分,冷冷一笑,問道,“那你說說,陳财東打的是什麼鬼主意?
”
“他、他遣小的進山,說是請師太下山,為他老娘的七十大壽祈福,實、實際上……實際上……”
“實際上他想做什麼?
”
“實際上,實際上,他、他卻是饞、饞那靜宜師太……”這人畏畏縮縮地說着,眼角餘光瞥見旁邊的俏飛燕神色不善,連忙磕磕巴巴地改口,“春、春上時候,陳财東的老娘患了病,是靜宜師太醫治好的……誰想陳财東那狼心狗肺的,見、見師太長得好看,竟、竟然打起了壞主意……”
“行了!
”謝宇钲無心聽他聒噪,出言打斷道,“現下天色暗了,你就跟我們一道進山裡罷。
明兒一早,我會讓人下山,到你們村裡看看。
要是……”他一邊說,一邊躬下身去,冷冷地盯着這山民的眼睛,面上沒有任何,“要是你有半句假話,你就死定了!
”
這山民眼裡閃過一絲驚慌,頭搖得像撥浪鼓:“好,好好,不敢的,不敢的。
”
謝宇钲已直起身,不再理他。
旁邊盧清手裡的李恩菲爾德倏地伸出,戳了戳他,喝道:“起來罷,快走!
”
回到觀音宮,謝宇钲見盧清看向這人時面色不善,便特地警告他不得胡來。
盧清表面上唯唯諾諾,晚飯後見謝宇钲叫自己姐姐,和九哥一直商量事情,便偷偷叫上朱得水,說讓這家夥吃吃苦頭,朱得水心下也惱這家夥對靜宜不利,便一拍即合。
兩人将這家夥五花大綁,開始挖空心思、變着花樣地玩耍起來。
好在兩人怕過不了謝宇钲那關,不敢做得太着痕迹,這家夥才沒受到過于明顯的傷害……第二天早上,謝宇钲起來,發覺這人有些神思恍惚,便以為他擔驚受怕了一晚,可能休息不好,也沒在意,早飯後便和九哥一起下山,到村裡打探消息。
最後發現,事情的起因,果然是那陳财東見色起意,想借着老娘七十大壽的理由,将靜宜師太騙下山去,意圖不軌。
謝宇钲便讓人傳信,叫陳财東到觀音宮接人。
。
陳财東聞報,知道事情敗露,慌忙讓人回信,說老母親春上時犯病,得靜怡師太醫治。
自己本想借老母親七十大壽之際,請靜怡師太來喝杯喜酒。
既然靜怡師太不方便就不必下山了,自己願意出資一百大洋修繕觀音宮,以表達對靜怡師太的感謝。
來人表示,陳财東不日将把大洋送到山裡。
謝雨铮見陳财東如此識相,便留下話說,他派進山裡的人還等着他去接呢。
然後就和九哥回山了。
下午時分。
山下果然響起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
衆人看時,隻見一大幫人吹吹打打,擡着各式貢品,點心、水果等進山來了。
領頭的是一個老媽子,管家婆模樣的人,能說會道。
幾句話就把靜怡師太哄得眉開眼笑,然後讓人把果品呈上,帶着大家在觀音坐前跪拜祈禱。
最後留下100塊大洋。
領着已神志不清瀕臨瘋狂的俘虜下山去了。
靜怡師太深覺意外,站在山岩石前,目送着一群人,吹吹打打地下山去,怅然若失。
待回轉頭來發覺。
謝宇钲和朱德水等人在身後默然靜立,原本似笑非笑,見自己回過頭來,立馬變得一本正經。
靜怡師太心下奇怪,出于矜持不便詢問,隻好按下詫異,招呼大家回房間休息,準備吃飯。
山中烏飛兔走,這一天,靜怡師太的一個信衆,傳來消息,說,靖衛團興師動衆,往湯湖圩去了,九哥猜測,靖衛團肯定是打糾雲寨去了。
好在糾雲寨的匪衆家屬早已經被俏飛燕兄妹遣散了,安全無虞。
大家一緻認為,如今縣城空虛,正是行動的好時候。
幾個人摩拳擦掌,立馬動身下山,潛入縣城,等待夜幕降臨。
三更時分,幾人摸到南城門附近,才發覺,城上城下,明崗暗哨,燈火通明,靖衛營早已經嚴陣以待,足足有半個連的兵力看守着頭顱,等待他們自投羅網。
街道上多支巡邏小隊,來回穿梭,這種情況哪裡還下的了手。
衆人隻好退回藏身之處。
翌日,天剛蒙蒙亮。
街巷裡便傳來了一陣陣雞飛狗跳的喧嘩。
原來卻是靖衛營開始了全城大搜捕。
一行人,翻牆過屋穿街走巷,好歹避開了靖衛營的大搜捕。
謝宇钲見勢不妙,讓衆人抓緊時間撤回山裡,自己留在城關潛伏下來,等待時機。
靖衛營在南城門的警戒一直沒有松懈。
時間一晃,又是三四天過去。
這天下午,謝宇钲栖身的那戶信衆,驚慌地跑回來告訴謝宇钲,保長,甲長已經開始對城關村裡的各家各戶進行拉網式的排查。
謝宇钲欲要離開,卻發覺已經來不及,搜查的隊伍已經來到巷口。
情急之下,謝雨铮拿出随身帶的化妝物品,往臉上塗滿了黃葛藤粉,在臉上制造出很多的斑斑點點的疱疹,然後扯掉衣服,鑽進了被窩兒裡。
信衆吃驚地看着他快速地變臉,一時之間,不知所措了。
謝宇钲交待他,就說自己是他親戚,得了麻風病,本是想來來城裡看病,誰知越治越厲害,已經快不行了,正等着家裡來人接回去,聽天由命。
不一會兒,搜查隊來到家裡。
信衆緊張得有點結結巴巴,害怕的說,“長官,我媳婦家的大侄子得的是麻風,您…還是不要進屋的好。
”
搜查隊長哪裡信這個邪,不由分說推開信衆,徑直闖進屋裡。
卻見被窩兒高高隆起,瑟瑟發抖。
隊長大步上前,暴喝一聲,“給我滾出來”,說着,将被窩掀開。
就看到一張瘌蛤蟆般的臉,正不由吓得倒退了幾步,掉頭就走。
出得門來,大手一揮,嚷道,“撤,真他媽晦氣。
趕緊找城關的那個黃,黃大夫。
得給勞資開點藥,這可是麻風,可踏媽的傳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