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宮中。
當今天子宋劭倚着龍榻,翻看着手中書籍。
皇後娘娘在他的身邊,為他揉着肩,道:“太後和鸾梅、紅蝶,還有那些謝輩的孩子都在上苑玩着,陛下何不過去坐坐?
”
宋劭道:“就讓他們多陪陪老太太,我過去了,他們反而拘束。
”
皇後道:“陛下似乎在這裡等着什麼?
”
宋劭笑道:“在等新詞。
”
皇後道:“新詞?
”
宋劭放下手中的書卷,伸伸懶腰,坐直身子:“也不知是誰慫恿了太後,用懿旨把銅州才子甯江宣到了上苑,讓他吟詩作賦,自從入京以來,那甯江作出的每一首詩詞都廣為流傳,朕也很喜歡,今晚倒要看看,他還能寫出什麼好的詩詞來?
”
“甯江?
就是那位給鸾梅妹妹送詩的甯大才子?
”皇後笑道,“不用問了,慫恿老太太的,肯定是紅蝶、寶桐、鹭兒那三個孩子。
她們現在每天晚上睡覺前,不把那位甯才子的詩詞讀上一遍就睡不着,都快成魔怔了。
尤其是那首‘纖雲弄巧’,她們簡直是翻來覆去的讀,前兩日,她們甚至還想着偷偷溜出宮去,就為了見那位甯才子一面。
”
“這甯江啊,詩賦也的确作的好,”宋劭曳道,“莫說是那些孩子,他的碧落賦,連朕都讀了許多遍。
現在的詩賦,不是哀天就是怨地,一個個大男人,吟出來的詩詞就跟怨婦一樣,像這般大氣的新賦,已經有許久不曾見到了。
‘為賦新詩強說愁’呵呵,甯江的這一句,不知把多少人罵了進去,朕聽了着實痛快得很。
”
“陛下,陛下!
”一名太監急急的奔了過來,“那位甯延果然有了新詞。
”
宋劭喜道:“哦?
可有抄來?
”
太監捧着宣紙:“奴婢早已在那兒等着,甯延念一句,奴婢就抄一句,甯延再念一句,奴婢再抄一句”
“你他娘話多!
”早已等不急的天子直接把宣紙搶了過來,從上到下看了一遍,一拍大腿,“妙!
妙!
如此好詞,怕是堪稱古今第一了。
<>”
同一時間,上苑裡的新詞,已以極快的速度,通過各種途徑流出了皇城。
一處深閨,一名丫鬟急急的奔着:“姑娘,姑娘,那位甯才子又有新詞出來了。
”閨中,一名原本已經睡下的少女,連衣裳都來不及穿就連忙爬起。
另一邊,明月下,浚河上,一艘花船上,青倌在走廊間急急的奔着:“秀,有新詞了,那位甯才子又有新詞了。
”周圍所有人立時都安靜了下來。
北區的一處名勝,張燈結彩,許多年輕人在這裡舉辦詩會,有人曳晃腦,有人冥思苦想。
忽的,一人往這個方向奔來,然後,先是全場安靜下來,聽着那人拿起手中抄錄下來的詩詞,大聲的念着,緊接着,全充然,也沒有人再有心事構思新詩,全都在讨論着上苑中傳出來的新詞。
眉妩台,後院深處,紅衣的少女澤**,靜靜的躺在床上,看着帳頂。
“姑娘?
姑娘?
”外頭有人叫道,“姑娘,睡了麼?
有一件事兒,跟那位甯才子有關的。
”
少女在裡頭無力的答道:“以後,不用再跟我說他的事兒。
”她已經做出了某個決定,是的,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會去找他,也不打算再聽到任何跟他有關的事。
她與他,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即便是他沒有喜歡的人,他們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從現在開始,她不打算聽到、與他有關的任何事情
“是新詞,”那丫鬟道,“甯江甯才子在上苑作的新詞呦!
”
屋内先是傳來“啪”的一聲震響,緊接着就是什麼東西打翻的聲音,噼噼啪啪、連鞋子都沒有穿的跑步聲,門嘩的一下,從内裡打開,少女那激動而又興奮得、像能夠擠出水來的水蜜桃一般的臉蛋露了出來:“抄來了沒有?
”
過了一會兒,那清甜得猶如黃鹂的聲音,在屋内一遍又一遍的響起:“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阙,今夕是何年”
那少女,在屋裡轉着圈子念了一遍,躺在床上念了一遍,打開窗戶,在月色下看着月光,癡癡的念了一遍,關上窗戶,硬挺挺的躺在床上,假裝自己是條死魚,結果不知不覺又念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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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這般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就好像魔怔了一樣!
!
!
***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知天上宮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绮戶,照無眠』有恨,何事長向别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婵娟”
華美的馬車駛離了上苑,鸾梅長公主坐在車中,低着螓首,不由得把這首水調歌頭又念了一遍,擡起頭來,欣喜的看着對面的少年。
水調就如同蟾宮引一般,也是大周王朝頗為流行的曲兒,一共分作四章,這首“明月幾時有”,按的是水調的頭章填出來的詞兒,少年将它喚作水調歌頭,可以想見,在今日過後,它必定會成為人們争相填寫的詞律,但是要想有新作能夠超過這首“明月幾時有”,怕是千百年後,都是不太可能。
适才在上苑中,老太太開心得合不攏嘴,紅蝶她們興奮得一直在跳腳,就為了這一首新詞,整個上苑就像是在過節一般,如果不是親眼目睹,實在是難以讓人相信。
鸾梅隻是悄悄的瞅了對面的少年一眼,誰知對面的少年一直在看着她來,她立時又害羞地低下頭去。
<>腦袋低了一會兒,覺得對面一陣安靜,那人也不說話。
擡起頭來,又往對面看了一眼人呢?
再往旁邊一看,不知何時,少年已經坐在了她的身邊。
她吓了一跳,趕緊往旁邊移了一移,少年不客氣的繼續貼過來。
她再移,少年再貼,直等她再移的話,都要掉下椅子為止。
實在是拿這家夥的輕辟止毫無辦法,更、更可惡的是他、他竟然摟她的腰,摸、摸她的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