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小酒把老爺子喝美了,把剩菜和剩下的半斤酒打包帶回家,帶着返聘擔任總工的美夢入睡,劉骁則轉去醫院探望李喜。
醫院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李喜的身體底子很好,已經從ICU轉到普通病房,壞消息是因為顱腦受傷,他缺失了一部分回憶。
王大錘穿着一身阿迪達斯運動服坐在病床旁照顧李喜,病人已經醒了,但誰也記不得,頭上包着紗布,懵懂半躺着,任由王大錘往自己嘴裡喂飯。
劉骁拉了張椅子坐下:“李喜,你還記得我不?
”
李喜搖頭,他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現在被灌輸的都是金大班現編的,說他叫李喜,二十八歲,是一名鋼筋工,幹活的時候墜樓摔傷,家裡沒啥人了,隻有一個表哥王大錘,而劉骁則是李喜的恩人,給他出錢救命的人。
雖然不認識,不妨礙他表達感謝,李喜的大腦深處還帶着一些古代的印記,他雙手抱拳行禮,說的話和當初王大錘如出一轍,救命之恩不言謝,以後這條命任恩公差遣。
劉骁問了值班醫生,李喜的情況比較樂觀,他的大腦受到劇烈震蕩,核磁共振發現颞葉内側海馬體受損,影響到陳述性記憶,但不會影響程序性記憶,比如遊泳啊開車啊操作機器什麼的依然掌握。
“那他什麼時候能恢複記憶?
”劉骁問。
“這個不好說,也許什麼事情和人刺激到了,就能恢複,也有可能這個進程要延續幾年,十幾年,甚至一輩子也不會恢複了。
”醫生說,“多讓親戚朋友陪他說話,講講以前的事兒,即便記不起來,也能重新建立起一套新記憶,人還是原來那個人,相當于電腦格式化,重裝一個新系統。
”
劉骁懂了,反正李喜也回不去了,不如留在身邊用,反正自己正是用人之際,王大錘和李喜和這個世界的關聯不深,隻會更忠于自己。
回到病房,劉骁輕拍李喜肩膀說:“李喜,你不記得我沒關系,出院之後跟我幹,前途無量。
”,别的話也沒多說,領導視察總是這麼匆忙,緊跟着他就出了醫院,直奔大潤發。
大潤發不僅有超市,還有配套商場和餐飲,劉骁先去賣金銀珠寶的地方,售貨員們都是人精,看他一個還穿着校服的少年經過櫃台都懶得招呼,隻有一個剛入職的的女孩上前禮貌詢問:“需要點什麼?
”
“純銀類的。
”劉骁說,“最好是銀錠子,銀條,銀首飾也行。
”
女孩就拿出幾個仿古的銀錠子來,五十克的418元,一百克的788元,五百克的3850元,一千克的7750元。
“我都要了。
”劉骁說,這種現代工藝生産的銀錠是999的純銀,上面标注克重,還有招财進寶或者福字圖案,還會配上精緻的木盒,令人賞心悅目。
一家店其實沒多少存貨,女孩第一天上班就拉了個大生意,激動地不得了,說我去調貨,要多少有多少,劉骁說那倒不必,拿點銀鎖,銀碗筷也行。
于是乎,這個穿校服的少年将櫃台裡的銀器一掃而空,在其他櫃台大嬸阿姨們羨慕的眼神下付款買單,然後拎着一袋子銀器去了超市。
在超市裡,劉骁買了大量的土豆,便宜的散裝大米,冷鮮豬牛羊雞肉,油鹽醬醋,白酒洋酒,方便食品,腌臘制品,飲料,衛生紙、洗化用品,罐頭,鐵鍋,在五金區還買了手鋸和斧頭、鉗子,盒裝的木螺絲和水泥釘,便宜的花睡衣和老頭布鞋也買了一大批,最後是超市的理貨員推着十輛購物車幫他們送到地下停車場的。
面對小山一般的貨物,劉骁感歎金杯海獅還是買小了,過些日子賺了錢,就換一輛福特猛禽皮卡,既能裝貨,還能裝逼。
在回去的路上,劉骁看到夜色中路邊的二十四小時藥店,便讓謝文強靠邊停車,下車走進藥店,要買皮膚吻合器和抗生素。
店員懵懂無知,根本不曉得什麼皮膚吻合器,抗生素倒是有,各種頭孢,各種沙星,但屬于處方藥,有錢也不賣給你,沒辦法劉骁隻好買了一堆紅黴素金黴素的眼藥膏,還有降壓藥止疼藥治感冒的藥,創可貼碘伏酒精棉簽,拎着大塑料袋出來,旁邊是個夜市攤點,本來很多人正在吃飯,這會兒卻圍在一起看熱鬧。
幾個赤膊大漢叼着煙,手裡拎着棍棒,正炫耀武功一般對圍觀群衆吹着牛,地上躺着一隻奄奄一息的大黃狗,滿身是皿,一條腿也打斷了。
劉骁聽了一會,原來這些大漢是旁邊開飯館的,一條狗跑進他們後廚偷吃東西,還咬人,一幫人圍追堵截終于把狗打了。
圍觀群衆議論紛紛,有人說這狗好像不是啥品種犬,就是個草狗。
一個赤膊大漢說:“剁了炖一鍋狗肉算了。
”
另一個附和道:“挺肥的,燙火鍋也行,花江狗肉,大補。
”
又有人說這狗可能帶狂犬病,不能吃,趕緊處理了拉倒。
忽然人群中一個牽着狗的阿姨說話了:“好像是條母的,肚子裡還有小狗呢。
”
大家這才注意到這隻狗并不肥,相反骨瘦如柴,營養不良,唯獨肚子大,那是因為肚裡有一窩小狗。
一些女人母性泛濫起來,但是誰也不肯出頭,一條流浪的草狗肚裡還帶着幾隻沒出世的小狗,一錢不值。
赤膊大漢說:“澆上汽油點了算了。
”
這個想法立刻被大家群起而攻之,萬一引起火災怎麼辦,大漢想了想,終于想出一個辦法,吊在樹上示衆,讓附近的野狗引以為戒。
他回去找繩子去了,圍觀群衆慢慢散開,劉骁看到這條狗還沒死,正處在彌留之際,眼角居然有淚。
等大漢拿了繩子過來,發現狗不見了。
狗被劉骁抱上了車,他讓謝文強開快點,超速也無妨,一定要盡快趕回去,大金杯一路疾馳,直奔爛尾樓,劉骁試了試黃狗的鼻息,非常微弱,似有似無,剛才他心裡有一個想法,王大錘和李喜都是在垂死之際被自己帶過來的,那麼一條垂死的狗是不是能帶過去呢。
狗在慢慢變涼,變得僵硬。
金杯車駛入地下停車場,劉骁連校服都沒換就抱着狗跳入水中,他感覺狗也許已經死了,死狗當作活狗醫吧。
南宋的夜空繁星點點,劉骁将沉重的狗身托起,大喊一聲,于老大立刻赤身從屋裡奔出來,幫他将狗拖出水潭,其他人也聞聲起來,掌燈查看,将狗放在稻草堆上後,狗就分娩了,一連生出六隻花色各異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