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片刻後白檸就啞然失笑:“公子有心了,那還請公子說說,為何我們姐妹要逗你玩呢?
”
劉骁說:“你們倆姐妹自然沒這個本事,是你們背後的那個人在搞事情。
”
白檸說:“請問公子,我姐妹背後的人又是誰,為何要設局引公子入甕。
”
劉骁說:“且聽我慢慢道來,畫舫偶遇,本是巧合,那畫舫主人是誰,是賈似道,納蘭羽飛是誰,是賈似道的心腹愛将,所謂鄂州金龍,在下不才,乃是合川白龍,與金龍不相上下,賈似道想拉攏收服我為之所用,軟硬兼施無法奏效,就用了一招最狠的計策,妄圖打擊我的軟肋。
”
青檬奇道:“什麼最狠的計策,呆子你的軟肋又是什麼?
”
劉骁說:“世上最毒的東西是眼鏡蛇,氫氟酸,婦人心,還有一個美人計,我找人的軟肋就是心軟,看不得人吃苦受窮,不得不說,我中計了。
”
倆女孩子對視一眼,笑的前仰後合。
“呆子,你覺得我倆是丞相大人的什麼人?
”青檬忍着笑問道。
“哼,那天你們上了一輛豪華馬車,當我看不見麼,朱熹之後,封建禮教擡頭,大家閨秀不可能在畫舫上彈琴,所以答案很簡單,白檸是賈似道的小妾,甚至家妓,至于你嘛~”
說着劉骁看了看一口一個呆子稱呼自己,很沒禮貌的青檬:“小胖丫,你就是個丫鬟。
”
“你!
”青檬氣鼓鼓地,雙手叉腰,小兇脯挺得老高。
白檸輕輕扯一下青檬的衣袖:“公子好眼力,猜的……差不離吧,我們和丞相還真是一家子,公子覺得丞相在使美人計,那準備如何破解呢?
”
劉骁說:“我什麼沒見過,這不和你們談笑風生麼。
”
白檸說:“如果我們姐妹想效仿紅拂夜奔呢?
”
“那我是李靖還是虬髯客?
”劉骁機智反問。
“你自己覺得呢?
”白檸并不接招。
“我想講一個故事,就叫紅拂夜奔。
”劉骁今天講故事的興緻盎然,他高二時喜歡一個女同學,而女同學是個文學青年,自稱王小波門下走貓,于是劉骁投其所好,把王小波的書都看了一遍,紅拂夜奔信手拈來,一個不一樣的李靖和不一樣的紅拂女娓娓道來,讓白檸歎為觀止。
她是讀過唐人所著《虬髯客傳》的,故事大體相近,但是劉骁的版本更複雜深奧有趣一些,她感覺這個年輕人表裡不一,表面上是個狂放不羁的少年,但内裡卻兇懷錦繡,自有一番哲理。
“今天話本聽的足足的。
”青檬說,“呆子你唱個曲兒吧。
”
劉骁說:“好啊,胖丫你先來,抛磚引玉。
”
青檬咬牙切齒,發了一會兒狠還是沒發作,故作輕松道:“那我,那我唱一個如夢令吧。
”
說到唱詞兒,一直老實旁聽的白樂師不用吩咐就抱來了琵琶伴奏,青檬咿咿呀呀唱起來:“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
這是李清照的詞,用如夢令的譜唱出來,中規中矩,說不上好,談不上壞,劉骁撇撇嘴:“就這?
”
“那你來。
”胖丫頭氣鼓鼓。
“那我來一個千年等一回。
”劉骁醞釀一下情緒,清唱了一首白娘子傳奇的主題歌。
那邊白檸筆走龍蛇記下樂譜和詞,此女記憶力超強,過耳不忘,樂譜和詞居然能同時記下來,看到“是誰在耳邊說愛我永不變”這種詞兒的時候,忍不住面紅耳赤,輕呸一聲,罵一句:“淫詞濫調。
”
劉骁變了臉色:“姐姐這樣說就不對了,想聽正能量的早說啊。
”
他清清嗓子,用楊洪基的聲音開始唱:“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春風秋月,一壺濁酒喜相逢,估計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
白檸震驚了:“這首臨江仙是公子做的?
”
劉骁得意洋洋:“不然呢?
”
白檸說:“平仄有一點問題,把春風秋月颠倒一下更好。
”
青檬嚷道:“别唱了,餓了。
”
她一說餓,立刻有一隊仆人端着食盒進來,剛做好的點心和飲料,盡是些雅緻食物,櫻、梅、蜜糕,薔薇露。
湖畔、竹園,兩位年少青春卻又來曆不詳的姑娘,精美的酒食,此等意境,就連鋼鐵直男的劉骁也有些觸動,白檸是不是賈似道的小妾已經不再重要,經過這一番交談,他釋然了。
現在的情形不像是互相有好感的青年男女在互訴衷腸,倒像是高中生的戶外野餐,大家互相展示才藝的同時不忘鬥嘴,直來直去,不矯情僞裝,不慣着對方,不委屈求全,輕松自然,信馬由缰。
午餐之後,小雨淅淅瀝瀝下起來,江南的正月沒那麼冷,本來他們是坐在戶外的,現在挪到屋裡坐着,木炭爐子上炖着用來點茶的熱水。
劉骁說:“在我們那裡,剛摘的綠茶是最好喝的,你們可以試試,等明前茶下來,别制成團茶,曬幹烘焙,綠葉子泡了喝最香。
”
白檸奇道:“這種喝法第一次聽說,倒要試試,你們那兒是哪兒?
”
劉骁說:“你就當是扶餘國吧。
”
扶餘國是虬髯客傳裡的典故,是個虛構的海外國家,白檸自然明白,她莞爾一笑,不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