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沒有抓到活口,但杜尚和他手下的海軍們仍然發現了一些具有情報價值的東西。
兩名海軍中士在清理殘骸中同盟軍人屍體的時候,找到了一本外表焦黑的厚實“書本”。
根據杜桑德和杜尚對上面内容的初步解讀和理解,這本“書”應該是這條名叫“溫蒂尼三号”的同盟偵察艦的航行記錄。
同盟船隻的航行記錄仍然遵循帝國舊例,每一艘船的航行記錄都将被船長親手記錄下來——這是重大發現。
通過上面的航行記錄,帝國軍部能夠推測出同盟殖民星的大概位置。
盡管天體在宇宙中的活動是持續進行的,一年以前的坐标方位将難以直接用于導航并且鎖定同盟殖民星的位置,但這仍然是非常具有戰略和戰術意義的數據。
相比較同盟人愚蠢且執着的堅持着“傳統”不放,帝國海軍就聰明的多——在吃了兩次虧之後,帝國的海軍要求所有軍用艦船兩周更換一次艦船日志。
并且不得在日志内标注火種室内的工作情況。
這本航行記錄對帝國而言意義重大,杜桑德也不敢耽誤,連忙叫來了守在一旁協助分辨遺體的紅衣郵差。
七條驅逐艦一起緊急降落在了海岸上,紅衣郵差們當然得過來看看情況。
隻不過,杜桑德作為衆所周知的伯恩局長發展的“單線”,直接過來詢問多少有點不夠禮貌。
等到杜桑德和杜尚捧着表皮被燒黑的航行日志送到了紅衣郵差們面前之後,他們才假裝震驚和感謝了一下。
說起來,同盟人和帝國打了這麼多年仗,居然在這種最基本的問題上還不知道調整,可見其内部運轉體系之僵硬。
作為已經接受了專業教育的諜報人員,杜桑德對于同盟的了解遠超其他在下議院裡的同僚們。
在偶爾聽到有議員提出“和同盟和談以避免戰争”的想法時,杜桑德甚至不會出言嘲笑對方,而是默默走開,然後将對方的言行記錄在本子上,由紋章管理處來判斷需不需要進一步介入。
進行了四百年的戰争總是會讓人感受到厭煩的。
這很正常。
帝國也不是沒有嘗試過通過各種渠道和同盟人接觸,試圖和同盟停戰和平共處。
但同盟人……他們就不是一個可以和談的對象。
同盟之所以名為“同盟”,就是因為他們并不是一個統一的國家。
從杜桑德的視角來看,這個“同盟”似乎更像是古希臘時期的城邦結合體。
根據紋章管理處搜集到的情報,同盟内部至少有七個以上的政治實體,并且在這個體系中各有分工。
這些政治實體之間互相勾心鬥角,幾乎恨不得活撕了對方。
但在一點上,整個同盟都能無需多言迅速達成共識。
他們要徹底幹掉帝國。
帝國對于同盟的敵意大多數情況下都來自于他們的“先祖”,追随了叛逆者薩爾瓦多的同盟創始人們無論如何都算得上是謀逆的大罪人。
作為皇帝陛下忠誠的子民,帝國人對于同盟人具有敵視心理簡直不要太正常。
如果不敵視,就有可能不忠誠。
但同盟對于帝國的敵視就……很有些莫名其妙。
從大約七十年前開始,被俘虜的同盟士兵逐漸開始帶上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優越感”。
他們對帝國的官員和貴族們充滿敵意,但卻同情甚至憐憫帝國平民。
按照紋章管理處的情報搜集和戰俘們的交代,在同盟内部正在開展大規模的全民教育和政治宣傳。
在同盟的輿論領域,帝國已經被描繪成了一個通過壓榨平民而苟且存活的腐朽政權。
雖然杜桑德覺得同盟的描述問題好像也不大,不過越往後看情報,他背後就越覺得發涼。
同盟人通過“科學研究”認定,同盟人在長達數百年的獨立發展和擴張後,已經和帝國人産生了明顯的區别。
這種區别決定了同盟人遠比帝國人更加先進。
作為更加先進的人種,同盟有義務,也有責任讓帝國“共同進步”。
為了讓文明的光芒照耀在落後無知、蠻夷腐朽的帝國土地上,戰争的手段是必須的。
必須通過暴力摧毀整個帝國,帝國的平民們才能夠在同盟的逐步督促和“幫助”下,抛棄掉自己身上落後的特質,逐漸升華為先進的同盟人。
為了貫徹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人間大愛”,同盟最近幾十年中的征兵工作無比順利。
一群又一群堅信自己擁有崇高使命的同盟年輕人手拿武器,踏入和帝國作戰的戰場。
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殺死每一個他們能看得到的帝國軍人、貴族和官員。
好吧,同盟人壓根就不存在談判的基礎。
除非帝國徹底消滅對方,并且把這些該死的種族主義者們打清醒。
或者帝國被完全消滅,所有帝國人都淪為同盟人眼中的“淨化對象”。
否則這場戰争壓根就沒有停息的可能性。
說實話,杜桑德自己當然是希望能夠和同盟和談的。
戰争持續了四百多年,帝國人的生活一天不如一天。
為了維持戰争,帝國每年都得向各個殖民廳額外征收10%的高額戰争稅,并且發行大量的戰争國債。
如果雙方能夠和平共處,杜桑德有信心用一代人的時間,在紐薩爾徹底推開普及義務教育。
一代人之後,紐薩爾能夠誕生數十萬受過良好教育的高等級産業工人、工程師和科學家。
而四十二顆殖民星上則能拉出數百萬甚至千萬這樣的高級人才。
這麼一支高等級人才,就算是送到陸軍去當炮兵,都能精準的把每一顆炮彈都送到敵軍陣地上去。
當然,這是最浪費的人才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