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是太了解我了。
我确實是舍不得這樣做。
可是我又很讨厭這種被他吃定的感覺。
就好像是你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樣。
我不由得渾身發抖,可是手中又緊緊抓着那隻筆不敢松。
這是唯一的希望。
由于我太過于用力,金色的筆頭在沈北執脖子上劃出了一道黑色的墨迹,十分清晰。
“求求你,讓他們上車讓他們跟我們走,給他們一條活路。
”
其實我現在的樣子挺無趣的。
因為分明是我在脅迫沈北執,可是不管從誰的角度都能看出來,我帶着哭音的聲音就像是在哀求沈北執一樣。
被脅迫的那個人好像完全無所謂。
甚至還占到了主要地位。
而動手脅迫别人的人卻一副卑微的模樣,懇求着對方。
沈北執不為所動,一貫冷漠的态度刺傷了我。
“不要做傻事,他們不值得你這樣。
”
“他們不值得,但是孩子值得。
”我沖着他咆哮。
語氣裡滿是不甘,甚至連什麼時候淚水模糊了,我的臉頰我都沒有發現。
透過車窗看到的景色是他們兩個人被重重包圍,已經走投無路了。
而耳朵邊還是沈北執無可奈何的話語:“你既然下不了手,又何必選擇走這條路?
”
誰說我下不了手了?
我被他這句話給激怒了,手一顫抖,手中的筆尖用力的按進他的脖子中。
鋒利的筆尖就這麼輕輕的紮在他的脖子皮膚裡,黑色的墨水深處滲透出了一縷鮮紅。
雖然我加進去了,但是我沒有敢下重手。
所以沈北執隻是吃痛的皺了一下眉頭,并沒有更多的傷害。
“你竟然真的不躲開。
”
我緊緊捏着手中的鋼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不知道是應該再用力下死手呢,還是應該直接拿掉。
“值得嗎?
喬以荷?
”
沈北執語氣淡漠。
“你如果覺得值得的話,你就繼續下手吧,我會在心中默認為許東白比我對你更重要。
”
這一次從他語氣裡傳來的,不僅僅是失望。
而是一種近乎于絕望的悲哀。
我一時間愣在那兒,沒有想過沈北執心中竟然會這麼想。
他難道覺得,我是因為顧念舊情,對前男友念念不忘,所以才會這麼固執的想要救他們兩個嗎?
很顯然沈北執就是這麼以為的。
因為他不僅沒有往前挪開自己的身體,反而放開座椅,越來越往後靠。
足以讓我手中的筆尖緊緊的對着他脖子上的大動脈處。
甚至一步一步往我身邊挪。
他距離我越近,将脖子緊緊的抵在我的筆尖上,我邊手抖着往後退。
我不敢真的下手。
我不想傷了沈北執,我也不願意傷了沈北執。
可他完全不給我退路。
完完全全的将身體轉過來,甚至就這麼直接與我面對面。
我沒有辦法面對他的眼神,想要扭過頭去。
可是他卻很強硬的掰過我的頭,強迫我看着他。
放在後腦勺的手讓我沒有辦法回避。
避無可避。
“你下不了手。
”
沈北執再一次确認了這件事。
我心有不甘,又沒有别的辦法。
然後我幹脆狠了狠心,将手中的筆一抽。
已經半個頭子沒入他脖子的筆,一下子抽離之後還帶出了幾滴淋漓的皿迹。
沈北執眼中掠過一抹松懈的神情。
我知道他從來都不受别人的威脅,哪怕這個威脅他的人是我,他也絕對不會被那個人威脅。
所以說脅迫他根本就沒有用。
但幸好現在坐在他背後的人是我。
而我深深的知道,沈北執的軟肋到底是什麼?
于是我毫不猶豫調轉筆頭,一下子紮進了我自己的脖子中。
我雖然沒有辦法對他狠下心來,但是我可以對自己狠心。
畢竟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而我的父母早就沒了,這個世界上隻有我孤零零的一個人。
我才是沈北執不得不妥協的軟肋。
但是我活了這麼久,也知道一些基本的醫療常識,所以在加進去的時候刻意避開了所有的動脈,而是順着皮膚往上斜着紮紮。
雖然看起來流了很多的皿,但實際上并沒有傷到什麼東西,隻不過是一些皮肉外傷。
不過用這種方式去欺騙沈北執确實是完全可以的。
沈北執在後視鏡裡面的那雙眼睛充滿了惶恐。
我頭一次看見他露出這種眼神。
他一直是那種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動的人。
我想這是他人生第1次如此受制于人。
可是我實在沒有别的辦法了。
這是唯一的辦法。
我很珍惜我自己的生命,不過騙一騙沈北執倒不是什麼難事。
沈北執很生氣,隻聽到轟隆一聲,他将自己的手狠狠的砸在了方向盤上。
然後我便聽到了汽車發動的聲音。
沈北執最終還是向我妥協了。
他砸在方向盤上的同時,也按動了方向盤上面的喇叭。
小巷子裡被包圍的兩個人,很快就聽到了這個喇叭聲。
許東白隻朝我這裡看了一眼,便堅定了往我這裡沖的方向。
走到半路沈予安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不要過去,萬一她不安好心呢?
”
沈北執在我旁邊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