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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吻冬 潇騰 7035 2023-04-12 01:35

  第七十四章

  溫燃受蔣非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周南以前總想着慢慢去淡化,但是經曆了昨天的荒唐,他深深覺得不能再這麼拖下去了。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必須給溫燃下劑猛藥,狠狠刺激他把那晚的遭遇說出來,說出來了才能更好地面對現實!

  人本堅強,再隐秘的慘痛在強大的心髒面前都隻是一顆小小的砂礫。
但如果一直悶在心裡不說把它當成大山,砂礫越來越多越堆越高,遲早将泰山壓頂!

  所以必須說出來,無論如何都要吐露心聲,傾訴就如同見風,砂礫吹散大山坍塌,什麼都不是個事兒了!

  “就算是那晚真的發生了什麼我也絕不會看低你,小燃你是知道的,我隻會幫你保密,然後盡我所能去治愈你!

  時間又過了許久溫燃還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周南隻當作他默認了,不吭聲是因為對那種事難以開口。

  “小燃,沒關系的,說出來吧,說出來!
我知道你内心非常痛苦,可是這并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你沒有做錯什麼,你是受害者!

  周南覺得自己的猜想已然被證實,看溫燃如死水一般躺在那兒,自己也松下了他的衣領緩和了語氣。

  “溫燃,來,閉上你的眼睛,大腦放輕松,想象你回到了你剛從福利院出來的時候,領養你的夫婦人很好,他們把你當親兒子一樣疼愛,那是你最幸福的日子……”

  周南溫暖而舒服的聲線很适合催眠,可是當他說得每個字每句話都踩着人的排斥點時,便隻會聽着刺耳。

  “遵從你的本心,慢慢告訴我,三年前你去晉江裡見到蔣非,他都對你做了什麼——”

  旁邊的溫燃迎着黑暗睜開了眼睛,眉頭越皺越狠,終于受不住出聲打斷了他。

  “周南,停一下。

  幾乎是一聽到溫燃的聲音周南就不說話了,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到他下一秒再發生什麼不可控的事兒。

  在周南的預演中,溫燃要麼被刺激到崩潰,要麼痛苦到自閉,萬萬沒想到他激動過後會是出乎意料的平靜,讓人實在摸不準他的想法。

  “周南,在我回答你之前,我能先問你個問題麼?
”溫燃的聲音幹澀似乎是脫了力一般,語氣無奈而複雜,

  沒想到溫燃開口第一句話是這個,周南稍微有些錯愕,但還是點了點頭:“可以,你問,我有問必答。

  “我就很奇怪,百思不得其解,你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想法呢?
我和蔣——”溫燃甚至都不願意提到那個名字,光是從聲音都能感受到他的郁悶,“周南,我求求你跟我解釋一下,我真的很不明白,按照你的說法蔣非他都那樣作踐我了,為什麼你還會覺得我喜歡他?
我有那麼賤嗎?

  溫燃剛揍他那麼兇,現在更是連“姐夫”“南哥”都不叫了轉而開始直呼他的大名,心裡對他有多不滿顯而易見。

  不過周南對此并沒有太大的反應,心理适應良好,畢竟在進這個密室前他連和溫燃決裂的準備都做好了。

  “斯德哥爾摩綜合症聽過吧。
”周南摸了摸自己吃痛的半邊臉,覺得自己剛挨得的拳頭不能白挨,于是繼續扮演反面角色刺激溫燃。

  “具體的書面說明我就不講了,簡單來說就是受害者非但不恨加害他的人,反而奇異地對加害者産生好感和依賴。
當心理不夠強大承受不了某種傷害的時候,就幻想自己是喜歡對方或者心甘情願的,通過合理化正常化被迫發生的已定事實,以減少自己的悲慘和痛苦。

  “舉個例子,有很多同性戀其實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在斯德哥爾摩效應下悄然改變了性取向。
可能是未成年沒能力反抗,也可能是某些不得已的情況下被迫受到了同性的性|侵或者性|虐,他們受到心靈創傷感到抑郁痛苦的同時,卻不自知地對傷害他們的人的态度發生變化甚至産生情感,有些人會直接愛上施虐者,還有些人會一邊仇恨施害者一邊卻自虐地愛上和施虐者很相似的人。

  “你應該不知道,蔣非就是後者,人變得這麼變态是有原因的。
他童年慘遭不幸後心理有點扭曲,對那些臭男人恨之入骨甚至厭惡到了自己本身,偏偏卻又病态地無法控制地被你這樣幹淨的男性所吸引。

  “而溫燃你呢,受刺激後導緻了心理障礙,既不喜歡男人也不喜歡女人。
我不得不這麼想,在蔣非變0态的糾纏下你對他産生了某種你很不願意承認的情感,你喜歡上了蔣非,并且隻喜歡他!

  “閉嘴!
我說了多少遍了我讨厭他惡心他我厭惡他,就算是殺了我我也不可能喜歡他!
”溫燃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言語粗暴不複以往的溫潤,怒斥道:“周南,我丫第一次發現你思想這麼龌龊,我錯信你了!
你簡直比蔣非還要變态!

  即便是黑暗中看不見溫燃的臉,周南依然能想象出他看向他時神情流露出的厭惡。

  一想到可能今後溫燃看到他時都會是這個樣子,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敬重親近,周南就算是鐵打的心也感到了難受。

  然而他不能表現出來,為了溫燃能夠徹底被治愈,他必須忍着這種情緒繼續堅持去扮演這個壞角色。

  周南皺了皺眉,眼神瞬間飄忽了下又恢複了堅毅,無論如何他這麼做都是值得的!

  “OK,就算像你說的那樣你不喜歡蔣非,那你又怎麼解釋蔣非對你的影響如此之大?
我沒猜錯的話,昨天蔣非回國應該是給你打了電話,你日記裡寫前天晚上剛到北城就和莫予冬分手了,是因為受了他的刺激才又改變主意的吧?
複合後當天就領證結婚,未免也太着急了!

  周南身體朝溫燃的方向前傾,姿勢呈一種逼迫的狀态,眼睛緊緊盯着他不放,話聲也強勢地咄咄逼人,全方位配合給對方施加着強大的壓力。

  “溫燃,現在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在晉江裡蔣非向你告白那天除了你所說的強吻之外他到底還對你做了什麼?
你是不是被迫和他發生關系了?

  周南是專業研究心理學的,而且他對溫燃那麼地了解,密室這一番就是他根據溫燃精心設計的,最終目的就是打破他的心理防線逼迫他說出真相。

  剛進來的時候猝不及防地經曆了無底洞般的黑暗靜寂,在最無助恐慌的情況下又受到了周南沒人性的刺激,溫燃那時候沒崩潰已然算是心髒強大了。

  現在睜開眼是周南灼熱的視線,耳聽到的是他強勢的聲音,稍微動一動就能碰到他的身體,似乎連鼻子呼吸一下都能感受到他的氣息……

  每一寸空氣都凝結着壓力,溫燃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但背後就是牆,他無處可退!

  在周南一句一句的問話中,溫燃閉上了眼睛,抱頭捂住了雙耳,甚至屏住了呼吸,極力想要逃脫這個痛苦的世界。

  神經的弦繃緊到了極緻,似乎下一秒就要斷成兩半。

  “沒有!
沒有!
沒有!
沒有發生關系!
除了那個強吻外,他和我什麼都沒做!
”伴随着一聲聲嘶吼,溫燃終于承受不住周南的威壓,否定了他的假想。

  周南一直在默默關注着溫燃的情緒,發覺他全身開始發顫後,趕緊摸到開關開了燈。

  害怕長久黑暗下突然的燈光太過強烈傷了眼睛,周南還貼心地提前伸手捂住了溫燃的雙眼。

  不料指尖竟然觸到一抹濕潤,當室内重新亮起光明,他清楚地辨别出了溫燃眼角流下的淚。

  他的兇腔劇烈地起伏,就像是溺水的人缺乏氧氣一般用嘴大口大口地呼吸,是那樣的痛苦和無助。

  盡管這就是他的目的,盡管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盡管已經見過好幾次,但是當真的再見到溫燃這幅吓人的鬼樣子時,周南心裡還是不由咯噔了一下。

  

  他又心疼又害怕,動作快過意識地伸手抱住了溫燃,想要像以前那樣輕拍他的背安撫他的情緒。

  可是溫燃馬上激烈地推開了周南,剛剛經曆過他殘忍的刺激現在整個人非常排斥他的接觸,将将半睜開的眼看向他時也帶上了明顯的仇視。

  和他呆着一個室内都感覺壓抑,溫燃扶牆慢慢站起了身,晃悠着就快步奔向了門口想要逃離。

  “鑰匙呢?
鑰匙在哪裡?
快給我開門!
開門啊!
我要出去!

  門鎖着他打不開,溫燃一邊用手猛拍着門,一邊朝周南激烈地怒吼。

  “溫燃,你先冷靜下來,我們有話好好說,千萬不要激動!

  見狀周南隻能先溫聲平息他的怒氣,一邊說着話轉移他的注意力,一邊慢慢靠近。

  “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
”溫燃忿忿地反駁道,說着又再次強調了一遍:“該說的我已經說了,我們沒有發生過關系,我也從來沒喜歡過蔣非,信不信由你!

  周南看着這樣的溫燃格外揪心,忙不疊地道歉:“我錯了,溫燃,是我思想龌龊,我不該那樣想你,更不該這樣對你!
我知道你厭惡蔣非,說那些是故意惡心刺激你的,我隻是想逼你把心事說出來,我怕你再次抑郁!

  見溫燃像是聽進去了,周南再接再厲為自己解釋:“蔣非回國了,我隻是擔心你又會受到他的刺激想不開,還擔心他知道你和莫予冬結婚了,像是對許如荔那樣對她做不好的事——”

  一提到蔣非可能會傷害莫予冬,溫燃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就在他怔愣的那幾秒功夫,周南動作飛一般地來到溫燃身邊給他紮了一針。

  因為預料到了他會崩潰的可能性,周南早就在室内備好了鎮靜劑,之前溫燃冷靜下來還以為不需要了,不料最後還是派上了用場。

  溫燃在遇到蔣非的問題時意志還是不夠堅強,周南聯想到他剛才情緒失控時的脆弱,自己心中剛剛産生的一絲悔意又消失不見了。

  如果溫燃的話是真的,那麼頂多隻能說他是想錯了。
他這次逼迫刺激溫燃說出心裡話是對的,不然不知道還要誤會多久。

  溫燃掙紮了幾下,最後還是在藥物的作用下陷入了昏迷。

  在失去意識前他嘴邊還默念着“莫予冬”的名字,不知道是對周南還是對自己說了句“保護好她”。

  眼見溫燃的呼吸均勻,在沉睡中漸漸恢複了平靜,周南緊張了好久的心髒也終于得以放松。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半坐在地上給溫燃充當人肉枕頭,思緒紛飛着還是有些發愁。

  溫燃說他沒有和蔣非發生關系,意思是說蔣非除了強吻外并沒有強行侵0犯他,還是說侵犯了但是未0遂?

  那麼他的應激性障礙又是怎麼回事?
都什麼沒發生,為什麼會排斥和人的親密接觸以至于生理性嘔吐的地步?

  還有莫予冬,周南沒想到溫燃會這麼在意她,難不成真的愛上了麼?

  除了伽藍的第一次外,昨晚又情況如何,他再次成功克服心理障礙了嗎?

  周南這次學聰明了,不再自己瞎捉摸。

  若非他一直自以為是地認為蔣非對溫燃做了什麼,以及自我感動地覺得不揭穿是一種善良體貼,應該早就知道了當初的真相而非自我臆想。

  彼此坦誠相待的話,有可能早就找到了溫燃的心結把抑郁給治好了。

  故而所有的疑惑,還是等溫燃醒來再問個清楚吧……

  ***

  昏睡中的溫燃,由于經受了周南的刺激,又一次做起了那個魔咒一般的噩夢。

  三年多前,晉江裡,蔣非和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溫燃記得那天晉江裡是難得的大晴天,但是他的心情卻是陰雲密布。

  養父的案子已被法院宣判,雖事後誠實認罪态度誠懇并積極對受害人進行經濟賠償,但畢竟酒後駕駛撞死了人,依法判處四年零三個月有期徒刑,公開公平公正。

  但是溫燃最親愛的養母,卻憤怒地将他趕出了家門,絲毫不顧十年來的母子情誼,也看不見他為打官司來回奔波做出的努力,隻一味地埋怨他沒良心不幫養父,後悔當初收養了個白眼狼。

  溫家感念他們對溫燃的養育之恩,願意幫忙支付受害家屬幾十萬賠償,可是堅持原則依法做事,堅決不同意濫用權勢給他托關系減刑的要求。

  最初無法抗拒養母可憐的請求,溫燃不得已回家服軟對以前的不懂事進行道歉,說希望親生父母伸手幫一下,甚至昧心表示自己原諒了養父的家暴。

  可惜卻遭到了溫父無情的拒絕,面對那樣冷面嚴苛的指責,溫燃隻覺得他是還記恨着自己的年少叛逆,想利用此時打他一巴掌給個教訓。

  然而當自己來到晉江裡,帶着錢去看望受害者家屬企圖說服他們私了撤銷訴訟的時候,卻不想親眼目睹了他們的痛苦和絕望。

  一個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因為他養父酒後的一時糊塗驟然間支離破碎,永遠地失去了親人,這種創傷根本不是錢财能彌補得了的!

  溫燃一下子明白了親生父母的話,不管是出于法律還是人情都不能答應幫助他養父無罪釋放的要求,肇事者受不到應有的懲罰,是對受害者家庭的一種殘忍。

  因此溫燃并沒有按照原來的想法極力尋求私了,亡者的家屬堅持上訴以求為不幸去往的親人讨回一個公道,他不能沒有良知的為養父逃脫罪名。

  于是有了最後的結果,溫燃已經賠償了受害人家屬幾十萬,卻還是沒能阻止養父被判刑,養母無法理解,就把丈夫坐牢的怨憤全部撒到了他的身上。

  溫燃的心髒在撕扯,一邊是道德的良知和法律的公正,一邊卻是恩情的綁架和養母的不解,兩廂矛盾讓人困苦而糾結。

  他不明白,為什麼人好心善的養母會變得這麼自私?
非但不理解他反而埋怨他,一點都不懂得将心比心去體諒無辜亡者的家庭……

  他想不通,為什麼養父多年的家暴造成了那樣的傷害她卻能原諒?
至少他永遠無法遺忘,拿刀捅向那個男人時候的仇恨和恐懼……

  親生父母早已經差不多決裂,如今連最親的養母也不要他了,溫燃頓時有一種被全世界抛棄的孤獨。

  恍如一下子回到了十幾年前走失的日子,他本來就是個無依無靠的人啊!

  溫燃就是在這樣消極低沉的情況下,意外接到了蔣非的電話。

  上一次見面還是機場分别,此後他出國了而他被抓回了家兩人斷絕了聯系,距今已經有差不多三年時間了。

  這一年來幾乎每天都呆在軍營裡集訓,溫燃甚至都不知道蔣非在國外出道當明星了,也就更不知道他解約回國來發展了。

  雖然不清楚蔣非怎麼弄到的他的手機号,但溫燃突然聽到他的聲音還是很激動。

  回想起十六七歲和好友蔣非的相識相知,他們少年叛逆在酒吧玩兒着搖滾肆意宣洩青春張揚,那段時光美好而難忘。

  沒有學校裡來自考試分數的學習壓力,沒有回到家面對親生父母的小心翼翼,更沒有雙胞姐姐溫暖無處不在的冷嘲熱諷和針鋒相對。

  酒吧昏暗的舞台可以盡情歌唱,唱出對這個城市的陌生,唱出對自己未來的迷茫,唱出對不幸經曆的苦楚,唱出對操0蛋人生的憤怒!

  音樂隻是幾個簡單的符号湊在了一起,卻能神奇地通透人心表達出複雜的情感,那些深藏在心裡不會說的話不能說的話不敢說的話都有了歸宿。

  蔣非是溫燃來到北城後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他初中就辍學了,單親家庭家境不太好,但是卻比學校裡那些條件優渥的二代子弟們更容易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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