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鮑嬷嬷真的這麼做了,那她的下場會是什麼,這還用多說嗎?
這是幫着謝氏一手帶大她的長輩,謝氏管她的教育,鮑嬷嬷管她的起居,這是她最親的兩個人了,因此她從來沒有把她視為下人,又怎麼會眼睜睜看她犯傻呢?
蘇婼的聲音像雷聲一樣擊入耳膜,鮑嬷嬷怔怔望着她,卻還是搖起頭來,且更堅定地搖起了頭。
“真的不是我,姑娘,這事兒不是我幹的!
”
她的語氣太過果斷,令蘇婼一度失語。
“這是會影響到姑娘和二爺的,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鮑嬷嬷說着朝她走近了半步,“我的為人您還不清楚嗎?
太太受老爺冷落那麼多年,我要是想做點什麼,能拖到現在嗎?
太太也過世三年了,我又何必在您剛接我回府就弄出這夭蛾子?
您為什麼會懷疑我?
”
蘇婼像被落了盆冷水,倏地冷靜下來。
她印象中的鮑嬷嬷,确實不是這樣的,作為謝氏身邊最為得力的人,她從來不多言,不多事,永遠是謝氏在問及她時她才會發表自己的意見,很多時候謝氏為着這段婚姻而苦惱的時候,她還反過來勸慰謝氏。
那麼她明知道蘇婼要查找殺害謝氏的兇手,怎麼會想不開在這節骨眼上給她添麻煩?
加了蘑菇進去的湯鍋咕咚咕咚又沸騰起來了。
但這次鮑嬷嬷沒有去動它,而是仍然在凝視蘇婼。
蘇婼坐回椅子上,右肘支起了額角。
一定是有哪裡不對的。
如果兇手不是鮑嬷嬷,那會是誰呢?
如果兇手不是鮑嬷嬷,那鮑嬷嬷對阿吉的一番接近又是為什麼?
竈上的聲音小了。
鮑嬷嬷終是走過去掩小了火。
蘇婼問道:“嬷嬷先前為何要對我說那些話?
”
她等鮑嬷嬷轉身,接着道:“嬷嬷對父親有成見,我知道,但我覺得我們的目的應該是對準殺害母親的兇手。
到目前為止,我不認為母親的死是父親下的手,那麼,嬷嬷為何要在此時跟我提到父親對禮哥兒母親,與對母親的區别?
你在暗示我什麼?
”
鮑嬷嬷背光立着,面目有些模糊。
直到片刻後她側轉臉龐,才被天光勾出一副沉靜輪廓來。
“不管是什麼,都不能證明我就是兇手。
”
“那你就回答我,你對我說到這番話的動機。
”
鮑嬷嬷點頭:“姑娘定讓我說,那我便說。
沒錯,我是對老爺有怨恨,如果不是他,太太怎麼會把自己折磨成那個樣子,如果當日不是他走得那麼急,太太怎麼會需要自己冒雨出去尋祈哥兒?
他隻管一走了之,所有的事務全都由太太來承擔。
我原以為他是天生如此,也早對他不存指望,隻歎息太太命薄。
可不成想,他對禮哥兒母親卻是該讓則讓,該哄則哄,可見他并非天生如此,他隻是獨獨對可憐的太太肆意妄為罷了!
“太太是我帶大的,她又打小就粘我,體貼我,我把她看作心肝兒肉一樣,不避諱地說一句,那會兒謝家老夫人都不曾像我這般與她在一起的時日多,她若當真是因病而亡,那倒也罷了,偏生她是死在去尋祈哥兒的路上,我能像姑娘一樣地記怪祈哥兒嗎?
不能啊,因為祈哥兒是她懷胎十月冒險生下來的,我不忍心啊!
而這個時候你卻又告訴我,她是死于被謀殺,你說,我心裡頭還能像過去那樣平靜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