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東陽考完,從衙門裡出來後,便徑直回到家裡。
整個人沒精打采,跟脫了層皮似的。
吳父見他這模樣,不由皺眉:“你這是考砸了?
”
心裡就有點不得勁,平日裡他可時常跟人吹噓,說他兒子書讀得多好,沒曾想,一場考試就給打回原形了啊!
“阿爹,你是不知道,那考題出得有多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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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東陽唉歎一聲,他之前還覺得,這位陸郡守沒讀什麼書,應該不會出多難的題,但他卻忘了,那衙門裡除了陸郡守外,還有正經進士及第的官員,根本就用不着陸郡守親自出題。
聽到這話,吳父就撇了下嘴道:“考得不好就考得不好呗,竟還怪人家考題太難,正經科考的時候,那題就不難了?
”
他兒子這樣不太行啊,考不過就怪題太難,完全沒想過是自己學問不夠。
吳東陽頓時被說得啞口無言!
吳父打量他的神色,随後道:“這麼說,你這次榜上無名了?
”
“這我哪裡知道,題就做了大半,另一小半實在不會。
”他老實道。
他是真沒想到,衙門裡自己搞的一個考試,題居然出得這麼難,他隻能說盡力了。
“你都隻會做大半的題,想必其餘人更差,矮子裡面挑将軍,也未必輪不到你。
”
吳父捊着胡須思量着,覺得主薄若是考不上,考個書吏應該不成問題,能進衙門做事,總好過閑在家裡,安平郡現在這情況,他兒子也不好再科考,京城那地兒更不能去,現在亂着呢。
吳東陽聽着他的話,臉都漲紅了,他之前也是這樣的想法,但現在考了一場才發現,他的學問居然如此不濟,真要是矮子裡面挑将軍,他也覺得憋屈啊,完全是無人可用,才挑上他來用,想想都覺得沒臉。
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阿爹,楊家那五位少爺都去衙門考試了,這事兒你知道嗎?
”
“你出門後沒多久,我就聽人說了。
”
說着,他嗤笑一聲,道:“他們楊家估計也是想送人去衙門裡當差,又怕人太不争氣,郡守大人看不上,所以五個一塊兒送去,就看大人挑那一個吧!
”
“他們家那幾個,誰還不知道呢,讀書可沒一個成才的。
”不是他瞧不起人,而是那兄弟幾個真不怎麼樣,别看他總是被他阿爹嫌棄,但好歹也有個秀才功名在身不是。
吳父就搖了搖頭:“你啊,還是太年輕,很多事情看不明白,他們楊家的五個小子,雖然個個讀書不成,但畢竟楊家立在那兒,做的又是糧食生意,人家五個小子全送到郡守大人面前随便挑,要一個都看不上,那就是不給楊家面子了。
”
吳東陽聽到這話,眼睛瞪得溜圓:“不是吧,難道郡守大人還真要從楊家挑個人用?
”
就那不成才的樣兒,能做什麼用,養在衙門裡吃白飯嗎?
“你那什麼話,郡守大人肯定是要顧全大局的,用了楊家的人,楊家才會對大人更加死心塌地,這種好處,郡守大人沒道理往外推。
”
“而且,人家也沒有你說得那樣沒用,雖然讀書上是沒那麼聰明,但别的事情上,還是很有些機靈勁,聽說楊二算賬就算得很好,楊老頭都準備交一些生意給他打理了。
”
說是不成才,但人家也是請了先生,從小教導的,又能差到哪裡去,做個書吏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而且衙門裡也就那些事,很多事情也輪不到他們拿主意,都是上面怎麼交代,他們便跟着怎麼做就是。
吳東陽聽到他這些話,就頗為不滿:“阿爹,我好歹還有秀才功名在身,平常提起我時,就總覺得我沒出息,讀書不夠勤奮,學問還不夠好,但你說起楊家那幾個小子時,卻不乏誇贊之辭,你這是不是也太區别對待了!
”
他怎麼樣,也比楊家那幾個小子強不少吧,他阿爹居然還誇人家會算賬,有别的本事。
吳父聽到他這話,一臉沒好氣道:“我還沒誇你呢,你就飄飄然了,我要再誇你幾句,你是不是要上天了?
”
時人都講究謙虛,他還能當着這小子的面兒誇他不成,真要誇幾句,他怕不是要沾沾自喜得忘乎所以。
吳東陽不由摸了摸鼻子,上天他還不至于。
“行了,既然考完了,就回屋好好歇歇,靜待衙門放榜,興許能考上,到時候就要去衙門當差了,再不能像平時這般懶散了。
”
以後衙門也算是有人,做什麼事就會更方便,也會更讓人安心些。
“阿爹,你就這麼肯定,我一定能上榜嗎?
”
他可有小半的題都不會啊,自己都沒有信心,為何阿爹對他這麼有信心?
吳父就笑了笑道:“我們吳家也沒有比楊家差什麼,郡守大人給楊家面子,難道就不給我吳家面子?
”
呃,這話好像也有點道理,他好歹還是個秀才,比楊家那幾個少爺可強多了,若是楊家的人都取中了,卻不取中他這個秀才,這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歇好了就去找黃秀才請教一下,衙門裡的差事要怎麼做,不要兩眼一抹黑,什麼也不知道,到時候怎麼辦得好差事。
”
這位陸郡守的眼裡可揉不得沙子,若是真的不堪造就,估計是會被攆出衙門的,到時候面上可就難看了。
“阿爹,你就這麼笃定?
”
搞得衙門考試,好像是内定了一樣,這也太……
真要那樣,還考什麼考啊,直接挑人進去不就成了嗎?
“不是笃定,而是事情應該就是那麼回事,陸郡守雖是武将,但有些事情,還是得按照規矩來,考這麼一場,有才的自是會安排到緊要位置,沒才的也有他們的位置,至于你,是做主薄還是做書吏,就看你考得怎麼樣了!
”
這個他也說不準,但對他來說,是主薄還是書吏,反正也都是一樣的,都是在衙門當差不是,差别不是很大。
對于他們這樣的生意人來說,衙門有人就夠了,反正都是做不了主的,又有什麼差别,有陸郡守在上面鎮着,誰也别想在下面搞風搞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