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悅來客棧
濟南城。
現在,是黃昏。
這裡是個很熱鬧的城市,街道上擠滿了各式各樣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扶着老人的,抱着嬰兒的......
這條街的兩旁,有各式各樣的店鋪,有的賣雜貨,有的賣茶葉,有的賣衣服,有的賣胭脂水粉,大多數的店鋪都将他們最好的貨式陳列出來,來引誘路人的眼睛。
他們也在瞧着路上的行人,那眼色就好像行人瞧貨物一樣,路人的興趣在他們的貨物,他們的興趣卻在路人的錢袋。
“公子,我們來這裡做什麼?”左明珠負劍跟在嶽缺身後,行走在濟南城最熱鬧的街道上。
“看一場好戲,等一個朋友。”
“走吧,我們找一處客棧歇息。”
兩人身着錦衣,樣貌氣質非凡,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但是礙于兩人身上“貴氣”,都不敢上前推銷商品。
“悅來客棧?!”嶽缺看着客棧前不斷飛舞的旗幟,旗上四個大字,正是這家客棧的名字。
“公子怎麼了?”見嶽缺盯着那旗幟上的四個大字出神,左明珠忍不住問道。
“明珠,你知不知道這悅來客棧在大明境内大概有多少處?”
似乎想到之前在江南那邊也看到這家客棧的名号,嶽缺突然開口詢問道。
“這個數量,若是其他人有可能不知道,但是我還是知道的!”
左明珠聞言解釋道:“擲杯山莊,在武林中雖不是第一流的山莊,論高貴它遠遠不及關中原氏的‘無争山莊’,論淵源也不及‘神劍山莊’那麼悠長,論威懾力更不及坐擁天下第一劍客薛衣人的‘薛家莊’。”
“但有一個優勢,其餘三大武林中第一流的山莊都不上它。”
“那就是擲杯山莊的鲈魚脍配方,卻是天下所有客棧都夢寐以求的。”
“所以,擲杯山莊也是與天下客棧打交道最頻繁的山莊。”
嶽缺看着左明珠面帶驕傲的小臉笑道:“你這丫頭,說了這麼多,盡是在誇你的家族,我的問題,你都沒回答。”
左明珠嘻嘻一笑,脆音道:“在大明境内,這悅來客棧大概的數目是四百九十九座,如果不算關外的數量,就是這個數目。”
笑了笑,左明珠的臉色卻随即變得認真起來,用一種很是認真的口吻說道:“都說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但這客棧對比起來隻怕也是不相上下。”
“父親告訴我,這站在客棧背後的人,身份神秘,隻怕是富可敵國。”
“當初,也有不少惡徒打悅來客棧的主意,但是最後全都神秘的消失了。”
四百九十九座客棧。
還不算關外。
聽到這裡,嶽缺的心中也不由的吃驚。
這多少年來聚集的财富,說所謂的富可敵國隻怕都是小觑。隻怕除了那站在背後的人知曉外,其他的人都不清楚。
若這悅來客棧是一種勢力的話,那它的規模隻怕讓人震驚。
有一種直覺,嶽缺覺得這悅來客棧不簡單。
那四百九十九座恐怕也隻不過是擺在明面上的存在,暗地裡究竟有什麼?
有幾人知道?
顯然。
春來冬去,不知多少人死在了江湖中,這悅來客棧卻能一直存在這麼久,其内涵絕對不是表面上這麼簡單。
嶽缺按下心中的想法,與左明珠一同踏入客棧中。
裡面熙熙往往,非常熱鬧。
兩人在店裡夥計熱切的服務中上了二樓,選了一處臨街的窗子旁,望着樓下街道上熙來攘往的人群。
其實,江湖中人有許多的人進客棧,都喜歡尋一處靠窗的位置。
一來是這裡視野開闊,能夠很好的觀察四周的情景;二來若是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窗戶是最佳的逃離地點。
所以,吃飯選擇窗戶的人在内心裡都有一種隐隐的不安全的感覺。
當然,對于嶽缺來說,他選擇臨窗的主要原因肯定不是心裡沒有安全感。
而是,坐在這裡他可以一眼看到街道那邊的賭場。
快意堂!
三個龍飛鳳舞的金字,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這正是濟南城裡最大的賭場。
也是嶽缺此行的目的之一。
此刻,許多從悅來客棧吃完酒食的店客,都陸陸續續的進入了街道對面的快意堂。
見到楚留香喬裝打扮的商人已經進去許久,吃完酒食的嶽缺帶着左明珠正打算踏入快意堂,卻被黑衣男子攔住去路。
月光下,這黑衣人的一張臉竟像是死人的臉一般,絕無絲毫表情,像是沒有任何事能打動他的心。他身上挂着一把又長又細的劍,沒有劍鞘,好似這把劍随時都要殺人一樣。最特别的是他那一雙小眼睛,尖銳明亮,冷的可怕,看起來卻是比他身上的劍還要可怕。
“恩?中原一點紅?!”嶽缺口中的語氣雖然帶着疑問,但是意思卻是不容置疑。
黑衣人碧綠的眼睛裡射出了妖異的光,一字字道:“嶽缺?!山嶽的嶽,缺失的缺?”
他話音也是奇異而獨特、冷庫、低沉、嘶啞、短促,竟不像是自人類的咽喉中發出來的,聲音雖低啞,卻有一種直刺人心的魔力,叫人永遠也不會将他所說的任何一個字忘記。
嶽缺緩緩道:“殺人不見皿,劍下一點紅。聽說你是天下索價最高的殺手,難道有人出錢買了嶽某的項上人頭麼?”
他話音很沉穩、自信,同時透着一點仿佛厭世的慵懶。
中原一點紅道:“不,我要向你挑戰!”
話聲中,挂在他腰間的長劍不知什麼時候到了他的手中,突然直刺出去。
這一劍快得更是不可思議,他長劍刺出,好似世上根本沒有人能在一尺的距離内将這一劍閃開。
他的劍法也許還不算是登峰造極,但出手的兇狠毒辣,江湖中已很少有人比得上,他眼睛也閃動着殘酷的,野獸般的碧光,仿佛他一生中最大的嗜好,就是殺人,他生存的目的,也是為了殺人。
他揮劍的姿态,也非常奇特,自手肘以下的部位,都像是沒有動,隻是以手腕的力量把劍刺出來。
在沒有必要的時候,他從不肯多費一分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