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微風吹動着她的裙擺,質地極好的布料在她的腳腕上蹭啊蹭着,很是調皮的模樣,偶爾她垂在半空中的頭發被細小的樹枝刮蹭到了,閉着眼睛穆又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熟悉的環境氣息讓笑開,她到家了,安拓海把她接回家了。
不用睜開眼睛去看穆又恩就知道他們剛剛走過他們房子門前的蘋果樹,那是她爸爸媽媽在她過五歲生日種下的蘋果樹,剛剛刮到她頭發的正是蘋果樹的枝葉,他們說:又恩長高時蘋果樹也會跟着長高,又恩變得亭亭玉立時蘋果樹也跟着亭亭玉立,隻是,當又恩變得成熟的時候蘋果樹卻開始變老也不在開花結果,而……她爸爸媽媽也不在了,穆又恩想到這裡心裡很難過,她記住他們和她說的那些話,隻是她總是記不住他們說話的神情,是不是也像别家的爸爸媽媽一樣臉上帶着慈愛的笑容?
不過還好,阿拓還在,他一直在陪着她。
想到這裡她的臉往着那個懷裡蹭了蹭,有着小貓兒對于窩眷戀和愛,此時此刻,他正抱着她回到他們的家。
不用穆又恩睜開眼睛,她就知道此時的天光是亮藍色的,天亮時的曙光對于他們家總是有着固執的偏愛,最耀眼的那一束光輝從他們家的房頂開始,然後鋪天蓋地的,當天空變成亮藍色時是露珠們最為極盛的時期,在太陽出來之前它們釋放着了所有的能量來表達對于大自然的眷戀和愛戴。
輕輕嗅,穆又恩嗅到了露珠和着青草的香氣。
比起露珠和青草的氣息更讓她迷戀的是她男人的氣息。
他抱着她從蘋果樹下走過,他抱着他上了三個台階走上了木質的走廊,承載着兩個人重量的木質走廊走起來嘎吱嘎吱的,在靜寂的黎明時分顯得尤為突兀,她猜他一定在想,再這樣下去穆又恩得醒來不可,于是,他放慢了腳步,嘎吱嘎吱的聲音變得很小很小聲了,意識到他的心思她躲在他懷裡笑,心裡歡喜又得意。
走完了走廊他又下了三個台階,下最後一個台階時她的手滑落了下去,他停下腳步,小心翼翼的把她滑落的手重新放好。
繼續走,他們走在院子裡葡萄架下的小徑上,微風輕輕的撥動他們頭頂上葡萄葉子的聲音,窸窸窣窣的,就像是仲夏夜可愛的小夜曲,讓人昏昏欲睡。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穆又恩腦子裡迷迷糊糊了起來,迷迷糊糊中她感覺到她被安拓海放到床上。
嗯,他在幫她脫鞋,脫完鞋他一一拿掉戴在她身上的首飾,再之後是拉鍊聲音響起,她的禮服被他剝下來。
“剝下來”迷迷糊糊中穆又恩想起了這個覺得好笑。
禮服脫下來之後她身上就隻剩下了襯裙,腳步聲遠去。
迷迷糊糊中有沾着溫水的毛巾在她的臉上抹着,力道溫柔得她想要更多一點,于是,看也沒看,手勾住他的脖子“安拓海,我要洗澡。”
“等醒來之後再洗。”他說。
“不要。”穆又恩扭了扭腰:“我今天走了很多路,我腳酸,而且,我也流汗了我覺得身體黏糊糊的,我要洗澡。”
安拓海沒有說話,毛巾從她的臉上移動。
分明,他這是不答應的意思嗎?
那蠻橫勁頭一上來,她手一用力,顧着給她擦臉的人猝不及防間整個身體壓在她身上,逮到那個機會腿配合着就像八爪魚一樣,手和腿一并纏上了他。
“安拓海,我要洗澡。”腿和手一起發力,讓他見識她的力量,穆又恩得意洋洋的威脅,意思就是說不讓我洗澡的話你想都不要想從我身上離開。
可是……他,如此不費吹飛之力掙脫她的束縛。
于是,腰肢扭得更歡了,她軟軟拉長着聲音:“阿拓……”
于是,她聽到了他無可奈何的歎氣聲音。
穆又恩如願以償的躺在浴缸裡了,在把她放進浴缸前他用一條浴巾圍住了她的身體。
“穆又恩,你今晚喝酒了。”弄完一切他問她。
穆又恩老老實實點頭,今晚她是喝了點。
“穆又恩。”安拓海聲音迅速僵硬了起來。
“阿拓……”穆又恩慌慌張張拉住安拓海的手,一股腦的把她喝的紅酒成分年份一一背出來,她喝的紅酒是醫生允許她喝的其中一種,她沒有由着性子亂吃東西。
背完後穆又恩還添加了一句:“柏原繡和廚師仔細求證過,他問得很仔細。”
“他!問得很仔細嗎?”他問她。
穆又恩再次老老實實回答:“是的,而且,是因為我想喝的,他最初不讓我喝來着。”
“你這裡的他是指柏原繡嗎?!”
“嗯。”穆又恩繼續點頭,之後期期艾艾的:“我看到那些穿着漂亮衣服的女人們都點紅酒喝來着,所以……”
“所以,你也覺得你是漂亮女人來着。”
“嗯。”應答了一聲,穆又恩又覺得好像安拓海說錯了,慌忙糾正:“是穿漂亮衣服的女人。”
“這麼說來,你也喜歡漂亮衣服來着。”
呃……好像安拓海說話語氣不再和剛才一樣柔和了,溫水散發出來的蒸汽讓穆又恩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安拓海或許是在生氣柏原繡送她的禮服比起安拓海給她買的衣櫃裡的任何衣服都來得漂亮嗎?
一定是那樣的。
“阿拓……”她伸手去拉他的手,想告訴他她不在乎那些,可是她的手被他避開了。
這還是從來沒有發生的事情,一直都是她帶賭氣來着。
穆又恩在着急之餘一下子從浴缸坐了起來,傾身,手去找他的脖子,唇去找他的唇,手觸到了他的脖子,勾住,整個身體挂上去。
隔着浴缸沿,她坐在浴缸裡,他在浴缸外,半張開的眼睛去觀察他的表情,她看到他微微斂起的眉頭,舌尖輕輕從他的下唇瓣舔了一圈。
還在斂着眉頭啊。
兩片唇瓣含住他的下唇瓣,把他的整個下唇瓣含住,合攏,用最為溫柔的力道,輕輕的吮。
眼睛再去觀察他,他眉頭是有開始微微展開,可眉心那一塊還在糾結着。
就是說他心裡還在糾結着了!
于是開始轉移陣地,細細碎碎的吻沿着他嘴角一路來到他的鬓角,又從鬓角一點點往下,然後她聽到他微微的喘息聲,那種喘息使得她心裡歡喜,從而更為賣力了,舌尖在他的耳垂又逗又弄的,于是他的喘息聲更大了一點。
酒精讓她的心掙脫了矜持,在心跳如雷中她把平日裡隻敢放在腦子想的東西一一放到現實中來。
她把他的耳垂整個含在嘴裡,掌握好她認為最恰當的力道讓舌尖靈活得宛如魚兒一般,用牙齒細細的去刮蹭散落軟組織部位。
于是,她聽到他吸氣的聲音,他喘息聲線更為粗重了起來,而她就像是得到嘉獎的孩子,把無師自通的那一套玩得風生水起。
當她的舌尖小魚兒般的鑽進他的耳廓時,她聽到了來自于他的那聲低低的吼。
下一秒,他的聲音往着身上壓。
浴缸的水因為加上了另外一個人的重量沿着浴缸沿四處流竄,伴随着水聲他的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
手緊緊的抓住了浴缸的邊沿,頭竭盡全力往後仰,她的膝蓋卷起,膝蓋内側往着裡面拐,去輕輕的蹭着他的頭,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一觸即發間,巨大的水聲響起,她睜開了眼睛看着他從浴缸離開,被水淋濕的頭發和衣服緊緊貼在他身上,那曲線……
覺得喉嚨幹涉,穆又恩勉強吞咽了一口空氣,怯生生的喚了一句“阿拓。”
他站停下來,每天回頭,說:“回到床上去。”
“阿拓。”
“你在水裡呆得太久,快點回到床上去。”他說,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浴缸。
目光落在緊緊關閉着的浴室門,确信安拓海不會再打開那扇門之後,穆又恩癢癢然的拉回目光,目光往下移時看清楚浴缸裡的光景時臉刹那間紅透。
鬼鬼祟祟的拿回了剛剛被他扯落在浴缸沿的浴巾。
穆又恩乖乖的回到床上去,身體一觸到床她的眼皮就變得又重又沉,一身骨頭就像是散落掉一樣,她今天,不,應該是昨天了,她昨天走了很多的路。
好長一會兒過去,安拓海才回到床上,迫不及待的在他懷裡找一個舒服位置靠,潛意識裡她在等待着他,她有一些話要告訴他。
臉去蹭他,她和他說:阿拓我不在乎我的衣櫃裡有多少漂亮衣服,我隻在乎我衣櫃裡的衣服是誰給我買的。
“嗯。”他淡淡的應答着。
小會時間過去,他問了她一句“你喜歡漂亮的衣服嗎?”
她的男人啊,有時候是不解風情,她得教他一點東西。
“阿拓。”
“嗯。”
“馬車,水晶鞋還有漂亮衣服是每一個女人心裡的夢,這個夢永遠會活在她們的想象當中,也許她們沒有要擁有馬車和水晶鞋的念頭,但不妨礙她們去想象,你明白沒有?”
她聽到了他淡淡的應答。
這黎明時分,這隻有他們兩個人居住的房子,穆又恩覺得她心變得貪婪了起來,她讨好的去擁抱他,她的聲音拉得長長的,阿拓,我還想聽……
“什麼。”
“就是……我不是有打電話給你嗎,我在電話裡不是和你說我想你嗎,那個時候我說完想你之後問你一句話,那個時候你有回答我,阿拓,你那個時候回答我什麼來着,怎麼辦,阿拓……我好像忘了你那個時候你說什麼話了,你也知道我記憶力不好。”饒了這麼大的一圈,無非也是為了再次聽到他在她半是威脅中說出來的話。
“好巧啊,穆又恩,我也忘了。”他回答。
這個混蛋,那麼就給他來點素的。
“安拓海,你忘了沒有關系,我可以不睡覺等你,我會等到你想起來才睡覺。”她和他說。
于是,穆又恩心滿意足的聽到了她想要聽的、讓她已經在心裡偷偷回味很多很多次的話。
“我也想你,我也和你一樣你一不在我身邊就感覺到手表壞了,秒針太老了它走不動了。”
那話就像是棉花糖一樣,軟軟的,會發酵,舌尖一沾,甜甜的。
次日,臨近黃昏,站在門口穆又恩擡頭看着被染成金黃色的天空,伸手,她對着天空揮手,一邊揮手一邊對着天空說:“再見,柏原繡。”
也許是因為她和住在柏原繡心裡的人長得一模一樣的關系,再加上幾次接觸之後莫名的穆又恩感覺到她好像和柏原繡認識了很久,那個失去愛人的男人臉上挂着的想念遮都遮不住,讓她覺得心裡憐憫。
柏原繡搭乘今天下午四點四十分飛美國的航班,想必,這個時候載着柏原繡回家的飛機正好來到她家的頭頂上。
“再見,柏原繡。”最後一次,穆又恩朝着天空揮手。
揮手之後她戀戀不舍的把手放下,她站在原地擡頭昂望着天空,戀戀不舍的把目光收回,然後……
穆又恩被站在她面前十幾步之遙的安拓海給吓了一跳,被吓了一跳之後她開始頓足:“安拓海!你怎麼走路沒有帶聲音,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忽然出現把我吓到我了。”
安拓海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您錯了,夫人。”一個聲音代替安拓海回答:“那是您太過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剛剛,我和您打招呼您沒有聽見。”
這個時候,穆又恩才發現安拓海的身邊站着另外一個男人,男人梳着小辮子,臉看起來很眼熟的樣子,今天,安拓海不僅帶回來另外一個人他還比他正常下班時間還早上半個鐘頭回家。
穆又恩尴尬的看着安拓海,發現那個小辮子男人的話讓安拓海的臉部表情更……
和小辮子男人打完招呼之後穆又恩乖乖的來到了安拓海身邊,手去握他的手。
“剛剛是在和您的朋友道别嗎?”小辮子男人問她。
這個男人真是話唠,穆又恩無可奈何的應了一句,聲音低得就像是蚊子“是的。”
“我猜,您的那位朋友對您一定很重要。”小辮子男人又說。
這次穆又恩不敢再回答。
穆又恩想,這男人的出場地肯定是法國,法國男人話最多也最喜歡自作多情。
果然,小辮子男人來自于法國,他是服裝設計師,這次他受到土耳其時尚界的邀請來為土耳其服裝節開幕,之所以出現在他們的家裡是為她量尺寸。
接下來連續四天裡,穆又恩發現她完完全全被安拓海當成了空氣,不管她怎麼讨好他自始至終他臉上都是沒有任何表情,她故意找話和他說基本都是她說什麼他答什麼,她使用的那些小伎倆也被他一一識破。
穆又恩想,她和安拓海現在一定是處于冷戰期,這場冷戰是安拓海發起的,賽娜和她分析了,一般的男人絕對不會因為自己妻子和一位男性朋友隔着一萬米高空說再見就發起冷戰。
那!安拓海是為了什麼整天給她擺一張臭臉?
在穆又恩無計可施間周六來到。
周六早上,穆又恩誠惶誠恐的跟在安拓海身後,剛剛,安拓海和她說話了,他和她說你跟我來。這還是他們維持了四天的冷戰期安拓海第一次主動開口和她說話。
把她帶到他們的房間裡,安拓海指着那一堆她出行必備物件:“準備一下,今天和我去一趟伊斯坦布爾。”
聽了安拓海的話,穆又恩裂開嘴,安拓海話裡透露出來的意思就是,接下來都會是他們單獨相處的時間了。
她得在他們接下來的單獨相處時間裡和他言歸于好。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脖子以下不能描寫,就隻能多描寫耳朵了~~~~~o(>_<)o~~最近跟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