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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術士的夏天來臨了

秦時農家女 一枝綠蘿 4908 2024-01-31 00:59

  大清早兒,小寒還睡着,就聽着院子裡秋嬸的大呼小叫。

  “呀,姑娘啊,馬回來了,馬回來了!”

  小寒一下坐起身,也顧不得頭發什麼的,披了衣服就跑出門去。

  秋嬸正在給老陳飲水。老陳安祥地喝着水,似乎沒有一絲異樣。

  “早上一打開院門,它就在門口呆着,肯定半夜就回來了。”秋嬸還是驚喜非常。

  小寒過去,摸摸他的鬃毛,老陣擡頭看她一眼,又低下頭喝水。那一眼看得小寒心裡濕濕的,多麼單純而溫柔的眼神!

  “呀,這裡見皿了!”秋嬸的聲音把她的情緒打斷,她向秋嬸指的方向看過去。

  果然,在馬尾巴附近,有凝結的皿痂。再仔細檢查,破口不止一處,腿上也有,總共有四處,都結了痂。

  閉住眼回想了一下,她不記得有馬嘶叫的聲音,她當時已經慌得六神無主,老陳發生什麼她都顧不得了,隻記得趕緊跑。老陳肯定是被崩濺的碎石弄傷的。它受了驚吓,自己跑了。

  還好,它回來了。她的伴兒回來了!

  她伸手輕輕扶摸了下馬尾附近的傷口,老陳躲了一下,又站定了看她一眼,還是眼神溫柔。她拍拍老陳的頭,安慰它,她不想弄疼它,隻是想确定傷口裡面有沒有碎石。這麼大一匹馬,這點小傷不用治療,但要是包了石頭,就可能化膿發炎,嚴重的,那就要命了。

  果然,小心還是有好處的。她在傷口裡發現了一塊硬物,狠心摳了一下,沒摳出來,老陳疼得一哆嗦,它不喝水了,圍着樁子踏踏地轉圈兒。

  小寒奔到廚房,拿了一塊餅,又找出剔骨的刀,不顧何大廚異樣的眼神,再次奔向馬廄。明晃晃的刀當然不能讓老陳看到,她把餅放在老陳眼前的草堆上,老陳歡喜地看她一眼,低下頭去,乖乖吃餅。

  其實,馬兒是很喜歡吃蘋果的,可惜這裡沒有蘋果。

  再次安撫完老陳,她用手按了一下那傷口,老陳動了一下,卻又站定了。它知道主人不會害它。這次很順利地取出塊東西,卻不是石子,而是銅片。

  是一塊崩碎的銅片!

  黑火藥這麼大威力嗎?小寒拿着這銅片不敢想像當時的情景。當時她不敢看,隻感覺到背後的巨響,和天空中飄飛的碎葉。

  幸好,隻有這一處是這樣的,其它都是很淺的皮外傷。老陳幸運,它跑得快。

  用溫水給老陳清洗完傷口,算是把犯罪痕迹抹掉了。

  聞到自己一身臭味,才覺出,這也是需要清理的犯罪痕迹。昨晚太累,沒洗就睡了。

  草草吃了早飯,回到屋裡,讓秋嬸幫忙,連頭發帶身子好好洗了一澡。洗完了,接茬兒睡覺,睡不着也躺着,外面發生什麼她也不管了,對她來說,吓唬人的手段已經掌握了。下一步的事下一步再說吧!

  外面肯定是無法安甯了。鹹陽人又有了新的談資。

  鹹陽縣令戚禁親自帶隊,去調查上林苑發生的事。他們聽了很多人的說法,心裡對那巨響也有很多猜測。有人說是打雷,晴天霹靂也是有的,但又有人說,那響聲和雷聲不同,不是從天上下來的,而是從地上起來的。到過現場的說法就更多了。

  且不去管他,自己去看看,什麼都有了!戚禁要求手下認真仔細,不放過一點細節。

  到了地方,那地方還是囤積着一些沒事兒幹的人。有特别老的,也有女的,穿戴光鮮的不少,這些人是有閑的。

  看到衙門來人,人們讓了讓。一邊讓還一邊彙報情況:“官爺,這裡本來有一塊癢癢石的,現在它滾到坡下邊去了。”

  另一個補充說:“不但滾了,它還碎了,以前好大一塊呢!下邊的這塊也崩碎了。”

  戚禁威嚴地看了一圈圍觀者,大手一揮,說:“往後退,退十步,問話的時候再說!”

  人群聽話地後退。

  他們退後了,也就看清了。地上的碎石有着新的茬口,是從中心區向四周散射的。他們說的那塊巨大的癢癢石,派人下去丈量了一下,現在已經成了普通的大石,見過的差役直搖頭,說如果不是上面人們手指摸出來的油光,他都很難相信那原本是一塊石頭上的。

  又有一個差役在林子裡有了新的發現。靠近石頭的一側,不少樹都受了傷,石子崩進去很深,有的樹皮都爛了一塊。并且,他們發現了嵌進去的銅片。

  好幾棵樹傷痕累累,慘不忍睹。戚禁想,這種傷,就像是箭簇密集發射留下的痕迹。

  不是雷!不是睛天霹靂!

  一會兒,有個差役又有了發現,林子裡有個布包袱。包袱不算舊,也還幹淨,但裡面一個錢都沒有,可能是讓圍觀的人拿走了吧,或者本來就沒有錢。包袱附近滾了個小罐子,有點糖,也被人踩碎了,和泥土、樹葉混在一起。

  除此以外,就再沒有其他發現了。

  這崩濺的場景讓調查的差役有些膽寒,這要是肉身在側,那不就瞬間沒命了嗎?還好,沒有死傷。

  小寒發現她的包袱不在了,是扶蘇聽木木彙報的時候。她聽得特别仔細,一邊聽一邊回想當時的情景,才想起老陳回來的時候,她的包袱沒有了。肯定老陳受了驚,甩脫了。

  丢了就丢了,裡面沒什麼可以指認她身份的線索,除了那個糖罐子,其它都不足為慮。而她離不開糖的事,也隻有幾個關系近的人知道。昨天她給秋嬸的說辭可以拿來再說一遍,應該不會有什麼破綻。

  扶蘇問:“有這麼多種說法嗎?”

  木木“嗯”了一下,說:“好像天罰的說法更多一些,說那塊石頭受不了人間的苦楚,它自己崩潰了。也有的說,是上天給人間的一個示警,人間肯定有讓上天特别不滿意的事情,所以才來了這麼一下子。”

  扶蘇看向小寒,那塊神奇的石頭于他們兩人是個有故事的地方,想去紀念也找不到了。

  “你看呢?”

  小寒張大嘴,一付茫然的樣子。愣了幾秒,卻說了這麼一句:“石頭也會受不了人間苦楚嗎?”

  扶蘇搖搖頭,連她都這麼說,可見這事兒太奇怪,不能以常識常理來論了。

  小寒轉移話題,問:“修心還好嗎?”

  扶蘇微微一笑,說:“就知道惦記丫頭,小夥子們都有意見了!他們想讓你陪他們做冰。”

  “是陪他們玩吧?他們自己都會了。好吧,你有空我們就回去一趟。。”小寒爽快地答應。

  對于普通人是談資,對于術士們來說,這次的神石崩落簡單是絕好的機會。凡是天地自然人們無法解釋的事情,他們都能解釋。不但能解釋,還負責消災避禍。

  恕己和怨人親自前往事發現場,第一手資料的獲取還是很必要的。看到那幾棵傷痕累累的樹,兩人一時目瞪口呆。

  難道,老天真的發怒了?

  一定是發怒,高興應該不是這樣的吧?

  一路不安,一路興奮,從現場回來,兩人直奔肉鋪,今天要吃點狗肉慶祝一下,吃好了,買賣就來了。

  其他術士也是聞風而動,走在路上見到姜山和他幾個同門,兩撥人相視一笑,卻不多言,一撥飄過去,一撥邊走邊回頭。

  他們修習的路子不一樣,恕己認為,自己和怨人還是更實在些。

  但吃虧也吃虧在太實在,隻知道跟小門小戶打交道,賺不到什麼大錢。

  術士們的春天來到了!

  不,應該是術士們的夏天來到了。

  有一種說法幾天之内廣為流傳。從春天那張“羊皮天書”、到“螞蟻天書”,再到如今這聲山崩地裂般的動靜,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它們沒有關聯嗎?

  “螞蟻天書”不是一次,是兩次,胡亥在哪裡,“螞蟻天書”就顯現在哪裡,連軍營裡都不放過,這是什麼意思?

  皇上罰沒了他的土地和奴隸,為什麼他的災禍仍然接連不斷?甚至,斷子絕孫!

  他在家裡貓起來還不算完,剛出來參加了場啊朋友的婚禮,這怕人的響動就來了?難道這是偶然嗎?

  啊?誰能說清這裡邊沒有關聯?狗咬人也有歇着的時候,既然緊咬不放必然有緊咬不放的理由。不是狗瘋了,就是遇到壞人了。

  對上天來說,它不可能瘋了,隻能是發現壞人了。壞得必須除之而後快!

  借着這個說法,恕己和怨人又過上了好吃好喝的日子。

  不過,他們現在改變了玩法,危險詞彙不再從他們嘴裡流出。他們開始勸人向善,說善良的人轉世會投個好胎,而有過劣迹的人呢,他們會幫你轉化。未來他們替人考慮好了,那現在呢,現在是過去的未來。現在能不能安樂,關鍵是前世有沒有積下善德。為此,他們找到了一個既前世又通來世的人。

  這是個女人,人們都說她死過一回了,死了三天,他弟弟不讓埋,非要再看一眼,結果,一揭棺材,裡面的人眼睛睜得大大地,叫了聲“弟弟。”

  這個說法染布巷的人都知道。小寒是從蒿子姐那裡聽說的,蒿子姐說得活靈活現,說本地的幾位老人都在場,因為她丈夫在上郡當兵,她病那幾天,舅舅家的、婆家的、鄰居家的都去照顧過,結果把人照顧到沒氣了,也隻好準備喪葬的事。為了确認她的狀況,裡典還用一點火焰烤了她的腳心,再把火苗靠近她鼻翼處,發現火苗動都不動。大家共同确認她死了,這才穿了孝衣,裝了棺材。

  “真的,這女人可靈了,人們都說她能走陰,她能說出你前世是幹什麼的,将來會做什麼。”

  小寒問:“蒿子姐,她有沒有說你前世是幹嘛的?”

  蒿子姐搖搖頭,歎了口氣說:“她說我是一隻雞,可不是嗎,淨撿剩飯吃了!”

  蒿子姐說的那個女人讓小寒起了玩耍的心,她斷定這是一次假死現象,科教頻道這種案例放過好多,隻不過,她沒有親眼見過。她很想看看他們這種死過一回的人怎麼說人的前世今生。又想起“瀕死體驗”這個詞,以前在新浪科技頻道裡看過這方面的一個實驗報道。而她自己又是穿越過來的,模樣和以前差不多,記憶是以前的。種種情況都讓她對這個女人很好奇。

  小寒要玩,扶蘇也樂得陪着她玩。最近城裡說法太多,他也想實際接觸一下。

  木木趕車,小寒和扶蘇一人一身短打扮,像對做工的小夫妻。

  “扶蘇,呆會别讓人一眼看出你的來路,咱考考她。”

  扶蘇揉揉鼻子,她老說他端着,其實他沒端,他生來就是過樣的。讓他學得像跟班一樣說話,也學不像,反而露了底。

  “好吧,我盡量不說話,你來說。”

  小寒說好。她這樣的人,本來就是不是富貴人家出生,靠着讀書好拼了個知識分子的身份,其實跟做工的一模一樣,裝都不用裝。

  到了地方,發現恕己和怨人領着人正要離開。那兩人愣了一下,看看小寒,又看看扶蘇。

  扶蘇趕緊說:“兩位兄弟,不用打招呼了。”

  小寒也說:“不用打招呼了。請吧!”

  恕已和怨人對視一下,腰背似彎非彎地意思了一下,帶着人走了。

  小寒望望扶蘇,本來是要裝一下的,也不知那會走陰的女人看出來沒有?

  那女人就是普通農婦打扮,四十來歲,臉上有些明顯的紋路,洗得也不太幹淨。她看人的眼神顯得呆闆,似乎還有些不願意見人。小寒覺得這是一種病态。

  定定地看了扶蘇一會兒,她冒出一句:“年輕人,你不能離開鹹陽。否則有皿光之災!”

  小寒心下一驚,問:“是鹹陽的哪個方向?”

  那女人呆呆地想了一會兒,沒吱聲兒,卻擡手向北一指。

  小寒驚得幾乎站立不穩,扶蘇奇怪地抓住她。自進門來,他都沒說話,一直是小寒說。但小寒也說得很少,為何那女人一開口就說他的事呢?

  他不以為意地笑笑,問:“我祖上是做什麼的?”

  女人擡眼看了他一會兒,低下頭,低低的聲音說:“養過馬、打過仗,被人殺,也殺過人。所以要修好心,施恩德,才能不被冤鬼糾纏。”

  扶蘇看向小寒,小寒的神情更加吃驚。扶蘇想想,大秦統一才幾年,仗是免不了打的,一聽他這鹹陽雅言,大概也能判斷個來路,這也說不上多麼準的。

  “那麼,大姐,你看看我身邊這位姑娘……”

  那女人沒擡頭,過了會兒,才說:“她進門時就看過了,離得太遠,看不清楚,怕說不好,就不說了。總之,你不要離開她。”

  扶蘇點點頭,她說或者不說,他都不會離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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