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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家仆

浮世芳華 易小豬煮竹 2594 2024-01-31 01:00

  原本正氣凜然的徐慶之在聽了這話說頓時惱火,袖下的雙拳緊緊攥住,細聽下來骨骨交摩的聲音窸窣作響。

  徐家的家底如何他心裡有數,早些年受過皇上的各種賞賜一個偏廂庫房都裝不下,又怎會貪他區區十萬兩,母親是什麼樣的人他清楚,斷然不會做出這種收受賄賂的事來,他的兄長胞弟也斷然不會。

  唯一的可能,便是這兄妹倆打着徐家的旗号合起來攏财,說是納貢孝敬,不過是劉秉章為讨老夫人的歡心,好叫旁人知道劉秉章與徐家的這層關系而多加照拂于他,至于他的妹妹劉淑容…哼!高府門院裡的彎彎繞與她哥哥官場上的手段大同小異,拿了銀錢打發人,籠絡關系罷了,不然怎會得寵多年!

  便宜被你們占盡了,倒黴的名頭卻由他們徐家來扛,用收受賄賂這等污名來栽贓他們,是想要了他徐家的命不成?如意算盤打得可真是精!徐慶之越想越是氣憤。

  見對方發怒,劉秉章愈加得意,像徐慶之這種自命甚高的人他清楚的很,越是正直的人越是容不得自己有一丁的污點,虧得他賢明在外卻怎麼也想不到自家人會給他抹了黑。

  劉秉章心下正竊喜着,忽的,隻聽“啪!”地一聲鞭子甩來打在人身上,緊接着劉秉章耳邊似乎傳來自己皮開肉綻的聲音,火辣辣的刺痛感從背後傳來,一時疼痛得難以複加竟直接趴到了地上。

  眨眼之間發生的這一幕,驚呆了衆人的眼!方才太守大人還在和徐将軍耳語說些什麼,怎麼現下會挨了一鞭子?疑惑不解的大夥兒紛紛把目光投向了那執鞭的小人兒,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接下來的舉措。

  李靜茹見自家夫君被一個黃毛丫頭一鞭子打翻在地,先是不敢相信地怔楞了片刻,他們夫妻二人在這豐平城内安然過了數年,不曾看過任何人的眼色,如今劉秉章這一城的太守對人奴顔婢膝的态度已讓她跌破了眼睛,現下居然又被一個黃毛丫頭打了!還是在這公堂之上!

  這叫她如何不震驚?

  正想撲過去把那沒教養的丫頭撕打一頓,就瞧見她甩了甩手裡的鞭子,怒目圓睜地瞧着躺在地上的人,李靜茹見她那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架勢咽了咽口水,轉頭直接撲到了自家夫君身上,泫然若泣的模樣倒不像是假的。

  “老爺,你沒事吧?”李靜茹使出渾身的力氣把趴在地上的劉秉章翻過來仰面朝天,把人攬在懷裡時她方才有了些底氣,真掉了兩行清淚,回過頭來怒氣沖沖地指着比坐下的自己高不了小丫頭“大膽!你竟敢公然在府衙内行兇,鞭打太守大人,眼裡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朝廷!”

  罵完了小姑娘猶自不解氣,她指尖方向一轉,落在了徐慶之那邊,惡狠狠道“還有你,竟敢縱女行兇,虧得你還是三品将軍,我家老爺尊你敬你,你便是這般教育子女,這般為官的嗎?”

  李靜茹聲淚俱下,徐珞卻像是看笑話一般盯着那人,當真有那麼委屈,别說自己手裡有鞭子,就算握得是刀子她也會撲過來,這般作态,不過是做戲給人看!

  一旁的人就沒徐珞這麼輕松了,尤其是徐慶之,他一臉驚訝地看着自己女兒臉上那近乎冷皿的笑容,神色越發冷凝,他一直把這個女兒當做掌上明珠,萬事由着她,寵着她,不想她的性情竟如此乖張,今日釀下如此禍事!

  這劉秉章做的事等不得台面,他何嘗不氣,何嘗不想出手教訓這個卑鄙小人,攥緊了拳頭方想起他也是朝廷命官,如此作為于理不合,他日若是被人以此作為把柄對簿朝堂,便是一品公侯也難逃僭越之罪!

  “劉夫人怕是說錯了,我打的可不是當今太守大人,而是我徐家的家仆!”徐珞将手裡把玩的鞭子背到身後雙手交握,眨巴着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像是同人在玩笑一般,說完嘴角适宜地揚了起來。

  “你…”将朝廷命官視作草芥,李靜茹竟不知該用什麼話來反駁這個無知的丫頭,但心火難消,一個口無遮攔便回嗆道“你才是下人!”

  正個府衙滿堂的人都被太守夫人這句近似嗔怪的話給驚到,不敢相信這是堂堂郡城夫人所說的話,下一秒整個府衙傳出了一陣爆笑,就連拿着刑棍候在一旁的差役也忍不住扭過頭去掩面偷笑。

  人人都知道這豐平城内太守夫人李氏是個好面兒的,走到哪裡都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勢,說話時那雙眼睛從來都是在人臉上一掃而過,露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給人瞧,表示她地位不凡,沒想到也有今日這市井婦人一般的作态。

  徐珞看李氏羞臊地耳根子都紅了,笑得更加肆無忌憚,上前打趣道“怎麼…說是家仆委屈劉夫人了?”

  廢話!李氏瞪着一雙棗圓的眼睛一語不發,生怕自己氣頭上一個開口又被人瞧了笑話。

  “那說是我徐家的夥計?”

  “什麼”夥計?這下劉夫人聽出來了,敢情這不知死活的丫頭把一個個堂堂五品郡城太守視作了下九流!她父親的官職不過比自家老爺高了幾個品階就可以這般瞧不起人了嗎?

  “說他是我徐家的夥計我都嫌丢人!”李靜茹還未開口便被徐珞先發制人,“劉夫人,你可知我為何這樣說?”

  李靜茹瞧着躺在懷裡的劉太守疼痛不已五内郁疾,恨不得抄起腳下的泥磚砸在那丫頭臉上,哪有心思猜她是為什麼!

  “劉太守既顧念自己的胞妹,與我鎮國公府往來甚密,又連年向我祖母孝敬心意,可見關系非同一般,我是否可以認為徐家與劉太守實為一家?”

  “是是是…一家!一家!”劉太守受了鞭子,疼得在李氏懷裡擰動着,腦子卻清醒着,又氣又急的他眼淚都挂在了腮旁,聽了徐珞的話以為她有意拉近雙方關系忙不疊應和。

  “既是一家,那為我徐家謀财也理所應當,隻不過,為我徐家賣力賺錢的不分貴賤都是家仆,劉太守,你可認?”

  聽聞這話,劉太守目光如炬地盯着那如玉的人兒,像忘記了背上那一道鞭傷似的隻餘眼底的怒火,不點頭不搖頭不開口。

  空氣凝滞了片刻,見對面的人不開口,徐珞佯裝盛怒斥責道“劉太守既不肯認,那你打着為我徐家盡心的名頭聚資斂财,欺壓百姓,居心何在!”

  一語話畢,驚駕八方,無不慨歎一個小小的女娃竟有如此磅礴的氣勢!敢毫不含糊地對堂堂豐平太守大加斥責!真是讓人佩服!待到衆人咂摸着那姑娘說出的話後,不由膽戰心驚:劉太守竟假借鎮國公府的聲名斂财?這可是要殺頭的罪過啊!

  站在徐珞身後的徐慶之聽到最後一句時方恍然大悟,原來那一鞭子竟是徐珞故意設下的套子,打的是太守,警的卻是在場的衆人——他劉秉章的斂财與鎮國公府徐家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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