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發鋒利得猶如利刃,幾乎要勒斷我的頭顱。
突然,我隻覺身上一陣輕松,那纏繞在我身上幾乎要了我的命的長發全然退去了。
逃過了一劫,我的眼前直發黑。
一席綠衫,一張俊美絕倫的臉上挂着心疼之色。
他反手多了根竹條,彈指一瞬,堵在祠堂門外的無頭女鬼瞬間化為了無形。
一塊牌子從她消失的鬼影中“叮咚”落地,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随後,三顆頭顱同兩個無頭鬼身飛也似的四處逃竄,生怕慢了一步就會被他殺死,灰飛煙滅。
鬼夫的臉時而模糊,時而清晰,我完全無法操控自己的思維,頭一陣眩暈,力氣被抽空。
就連一句“謝謝”都沒能說出口……
“張奶奶,如初啥時候能醒過來啊?”沒有意識,耳朵卻十分靈敏的清晰的捕捉到了小虎子的話。
“我給她上了藥,我估摸着沒多久她也就醒了。”張婆子歎了口氣,“倒是老陳大哥的傷……”
老陳大叔……對了……昨晚我聽到了老陳大叔痛苦呻吟的聲音,聽張婆子的語氣,老陳大叔怕是受了重傷。
而後,我又陷入了沉睡,再醒來,已經是傍晚了。
睜開眼,入眼便是小虎子焦急的臉,“如初,你可算醒了!”
“老陳大叔呢?”我問小虎子。
“老陳大叔他……沒了一條胳膊!”小虎子猶豫了半天,才對我說了實情,“他包紮完就回家了,你感覺咋樣?還疼嗎?”
我搖了搖頭,“已經不痛了。”
轉而,我對張婆子表示了謝意。
張婆子卻擺了擺手,“你該謝的不是我,是文成侯。”
文成侯?文成侯……就是我那鬼夫?
“昨個晚上要不是如初給我們松了綁,恐怕我跟老陳大叔就死在祠堂裡頭了!這兇手不是人,是無頭鬼啊!”小虎子回憶着昨晚的事,眼中浮現出了懼怕。
說起昨天的那三個無頭鬼,數目上、性别上倒是和龐寡婦、宋大嫂、宋大哥對上了。
莫不成昨天那三個無頭鬼就是死去的他們?
“這事兒……也不太好辦……”張婆子欲言又止。
“張奶奶,我估摸着那裡頭的一個無頭鬼就是兇手,咋才能讓她停手啊?”沒想到,小虎子與我所想竟有些出入。
張婆子隻是搖了搖頭,沒有做聲。
那三個鬼兩女一男,怎麼想也該是死去的那三人才對……
看着張婆子為難的表情,恐怕她已經對兇手是誰有了頭緒。
我和小虎子也沒有久留,小虎子攙扶着我與張婆子道了别,便帶着我離開了。
剛才躺在床上的時候,身上的傷還沒有多明顯的痛感,可一下了床,一陣陣劇痛便接連向我席卷而來。
回去的這一路,小虎子生怕我腿上的傷口開裂,一路上走走停停。
第三次停下的時候,一路都沒有說話的小虎子終于發聲問我,“昨個晚上救咱們那人,你認識嗎?我瞅着他好像挺擔心你似的,昨個……是他給你抱張婆子家的。”
我能猜到小虎子這脾氣閑不住,可就是沒想到小虎子會問我鬼夫的事。
“我瞅他那着裝……他是個道士?你遠房表哥上你家去了?”小虎子連珠炮一樣問個不停。
鬼夫這事,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對小虎子解釋,說認識,我和鬼夫也不過是四面之緣……
所幸,白大爺領着宋石頭找上了我們,我才得以規避小虎子的這個問題。
自從宋大嫂宋大哥雙雙殒命,宋石頭就在白大爺家中養着,白大爺膝下無兒無女,老伴前幾天也因病去世了,白大爺便将宋石頭接到了自個兒家。
宋石頭一看見小虎子,立馬縮到了白大爺身後,一副懼怕的神色。
“我聽老陳說你倆昨個瞧見鬼了?那鬼啥樣啊?”白大爺将躲在他身後的宋石頭抱了起來,“我聽說是個無頭鬼……”
“我們瞧見仨無頭鬼。白大爺,你晚上可千萬别出門啊!”小虎子叮囑。
“欸欸,我記住了,謝謝你啊小虎子!”白大爺的臉上噙滿了笑意,“那啥……那仨人能看清楚臉不?”
“無頭鬼,那都沒有頭,我們哪能瞅着臉?”說着,小虎子還偷着掐了我一把。
我一時沒明白小虎子什麼意思,看着小虎子木讷的點了點頭。
白大爺也沒再多問,抱着宋石頭轉身便走,等到白大爺從我們的視線中消失後,小虎子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沒人了之後,對我附耳道,“我估摸着這幫人的死跟白大爺有關系。”
“你的意思是他們都是白大爺所殺?”
“差不多吧,你想想,他為啥問我能不能看着無頭鬼的臉?我就覺着這事指定跟白大爺有關系,不過是啥關系……”小虎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要不咱們晚上出來瞅瞅?”
說實話,聽小虎子這麼一說,我的确是有些好奇,白大爺突然來問我和小虎子無頭鬼的樣貌……也是出于好奇嗎?
“這麼的,你今兒個就甭回去了,你不回去孫奶奶也不能說啥,咱們上白大爺家附近守着,要跟他沒關系咱們就回家睡大覺,要真跟他有關系……咱就把張婆子找來!”
“可……萬一今晚再遇上無頭鬼怎麼辦?”萬一今晚再遇上無頭鬼,我們可能就不會像昨晚那麼走運了。
而且以我現在的身體情況,無疑是給小虎子拖後腿。
“你那表哥不是挺厲害的嗎?把他叫上!”小虎子興緻沖沖。
怎麼又回到這個話題上了……
無奈,最後我隻好對小虎子說,“他不是我表哥……而且實際上我也不想和他扯上什麼關系……”
說出這話的時候,我的心裡竟有種微弱的感覺,這感覺就好像是我在說違心話一樣……
大概是錯覺吧……
“那也沒事兒,真要是遇上了,我背着你跑,白大爺家離着張婆子家也不遠,咱們不會出事兒的!”
就這樣,小虎子算是決定了下來。
夜晚的來臨說快也快,小虎子二話不說就将我背到了白大爺家的房後。
我單手扶着牆,和小虎子等了半天也沒等來白大爺。就在我打算放棄,準備回家的時候,小虎子的猜測應驗了。
白大爺的确是有古怪!
開門聲響起,白大爺獨自出了自家的門兒。
早先張婆子就讓小心,而我、老陳大叔、小虎子昨晚又出了事,白大爺剛問了我和小虎子無頭鬼的事,剛夜深人靜就出了門,想來想去都有問題!
白大爺鬼鬼祟祟的瞄了瞄四周,确定好沒了人,便急匆匆的朝樹林子裡鑽了進去。
小虎子見狀立馬背上了我,大步流星的跟了上去。
我和小虎子找了個隐蔽處躲了起來,就看到白大爺從草叢裡扒拉出了一杆鐵鍬,邊鏟着地,邊左瞄瞄右看看,生怕來了人。
地上的土越堆越多,白大爺放下了手裡的鐵鍬,撥弄了幾下土坑深處,又在土坑中摸索了半天。
終于,他像是摸到了他想摸到的東西,随後,一個漆黑的包袱被白大爺從土坑裡摸了上來。
白大爺将拿上來的包袱平放在了地上,對着包袱雙手合十,就像是在膜拜佛像一樣。
然後,他又拿起鐵鍬,将土坑填平、填實。
緊接着,他解開了包裹。
一股腐臭的味道随着包袱被解開鑽進了我和小虎子的鼻腔。
我真希望今天沒有和小虎子一起來,這一幕,實在駭人!
如果我沒看錯,那是一顆人的頭顱!漆黑的長發證明了這是一顆女人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