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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二十三)起床與封唇

茗花有主 蘋果八月半 3405 2024-01-31 01:06

  “殿下……”晨光微熙,關信一如既往貼着門扣了兩記,“您起了麼?時辰到了。”

  “……”裡頭一片死寂。

  關信吞了吞口水,硬着頭皮赴死一般悄聲推開門,探頭望向内室:“小的失禮了,殿下該起……呃……”

  迎接他的景觀很壯麗,直接讓他啞聲。

  他家太子殿下跟一個女人睡了一晚什麼的已經引不起他的驚訝了……關鍵是那張大床上,大晏國最尊貴的殿下默默挂在床沿上,半個身子懸在空中,而另外半個身子,則被衛茗像粽葉一般包裹着!

  再仔細一瞧,衛茗上半身全裹在棉被裡,卻硬着用牛皮膏藥一般的姿勢把太子殿下給生生擠到了床沿上,下半身則伸出了一條腿,也不知是勾着還是純粹搭在景雖身上,像枷鎖一般牢牢禁锢住這隻放在她身邊的暖爐。

  睡相實在太差!

  關信默念“小的什麼都沒看見……”躬着身子打算原樣退回去,卻見景雖聽到動靜扭過頭來,一臉憔悴瞪着站在門口的他,眸光凜冽,迫使他發不出聲響。

  關信笑得比哭難看,壓低聲道:“殿下,小的最近看到了太多不該看到的東西,是不是會被滅口啊……”

  “……”景雖盯着他不語,身子緩緩挪動着,試圖在不驚動衛茗的前提下脫離她的桎梏。

  關信見他臉色難看卻不知道,明顯誤會了,開始哭長城:“殿下,小的為您做牛做馬多年您不能抛棄小的啊……”

  “閉嘴。”景雖壓低聲呵斥,“還不快過來扶一把……”

  “扶?”關信連忙上前,手忙腳亂看着自家殿下上個身挪向床下,雙手撐地,爬行着将自己的下半身挪出衛茗的*下,直到他完全脫離那一刻,關信心有靈犀托住他,扶他站起來,然後羨慕嫉妒恨地瞅了一眼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衛茗。

  景雖若無其事理了理衣襟,低聲吩咐:“去外面梳洗,這間房誰都不許來打擾。”

  然而,即便誰也沒來打擾,一個小時後,衛茗還是醒了。

  并非自然醒或是餓醒――她是被摔醒的!

  景雖走後,衛小茶睡夢中為找尋丢失的暖爐繼續向外挪動,終是無法避免連人帶棉被一起滾下床的悲劇,同時壓着受傷的右肘,瞬間痛清醒。

  待到疼痛緩解了,她這才睜着清明的眼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确定自己“故地重回”後,抽了抽嘴角。

  太子殿下的寝房,進一次是被逼,進第二次卻是意外;太子殿下的床,睡一次是幾世修來的,睡第二次卻是誤打誤撞迷迷糊糊;而自己從床上滾下來,滾一次是遭了黑手,滾第二次卻是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怪隻怪自己這身賤骨頭睡了十幾年的硬闆床,偶爾睡一次軟綿綿的大床便渾身不舒坦,像條毛蟲一般四方向挪動。

  這也同時證明了,自個兒跟太子殿下這張床八成不太合,兩次都不被待見給請到地上。

  到底不是睡這張床的人……

  衛茗滾了滾,想從地上爬起來,不想又一次碰到了受傷的手肘,頓時帶起一陣刺骨的疼痛,一瞬間,被推下井時的冰冷刺骨黑暗恐懼如同沙塵一般排山倒海淹沒了她!

  她下意識蜷縮,整個人如同烏龜一般,完完全全縮進“殼”裡,直到感受到棉被裡的溫暖,才冷靜下來,開始仔仔細細分析整件事。

  到底,是誰幹的?

  但在分析這件事前,她必須要找出此人的動機。

  她一個小宮女,與人無冤無仇的,采薇閣競争亦不強烈,至少還沒有到需要滅了她上位的地步。縱觀後宮的曆史,宮女的消亡不外乎一種可能――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

  她衛茗向來安分守己,管好自己的眼鼻耳,絕不讓自己知道别人的秘密。如果真要說她知道了什麼,唯一能被她想起的,大概就隻有杜媛意外中毒一事了吧?

  為了自保,她冒出頭提醒了杜媛,哪知杜媛不領情,不願意配合她将計就計,反而驚動了聖上,還好死不死抖出是有宮女“告密”。

  她當時十分感激杜媛多少留了點良心,沒有為她“争功”而提及她的名字,如今看來,後宮當真無孔不入,想來她告密的事已經被人捅了出來,傳到了主謀者葉家的耳中。她礙了人家的事,被滅口也不足為奇了。

  想通了這點,誰幹的反倒不重要了。

  無論是誰,他也最多隻是位儈子手,并非真正裁決她生死的背後主謀。

  但事已至此,卻另有一事讓她在意了――到底是誰捅了出來?

  她很快想到了一人。

  唯有這個人,知曉她已看出葉家對杜媛下毒之事。

  ――葉之夜,葉太醫。

  想到這個名字,衛茗心微微一抽,就仿佛自己将後面留給了一人,卻被這個信任之人推下了懸崖,粉身碎骨……她疼痛地閉上眼睛,不願再去深想,亦不願在日後去多問。

  就……這樣吧,原本就是一場奢望而已。

  五年前,他把自己從冰天雪地的疼痛中拉出來;五年後,他推自己入冰冷刺骨的深淵中。終究是兩不相欠了罷。

  衛茗深吸一口氣,努力打起精神,正待起身,卻聽外間一片喧鬧聲,似乎有一女子正在為什麼争執不休。

  隻聽女子道:“關公公,你不讓我進去就罷了,憑什麼連打理殿下寝房的上宮女璃茉也不放進去?”

  “殿下吩咐了,不讓進就是不讓進。”關信的聲音有着少有的威嚴,“柳令侍,你管得未免太多了些。”

  原來在争執的女子正是東宮裡身份最微妙的存在――由令人降職到令侍的柳妝。

  “關公公,恕我職責所在,并非管得太寬。”柳妝理直氣壯,“收拾寝房的璃茉被關公公您攔在門外,惶恐至極,生怕自己失職,隻好來我這兒搬救兵。我身為太子殿下唯一的‘貼身’侍女,自然有義務保證殿下寝榻的整潔。”

  卻聽關信一計冷哼:“柳令侍,别忘了,這個東宮除了你這個貼身侍女,還有咱這個貼身侍從。這事兒要真鬧大了,最後殿下會怎麼個處理,令侍你心知肚明。”

  柳妝抽息,頓一下,複又不折不饒:“殿下也得守宮裡的規矩。宮規各寝宮須得儀表整潔,一絲不亂。還是說……殿下是藏了什麼驚世的寶貝在被窩裡,不想讓我等瞧見?”

  “柳令侍,你逾越了。”關信語氣一凜,“殿下的事豈是你可以随意揣測的?”

  外間稍稍消停,衛茗已連滾帶爬地站了起身,仔細回味了兩人方才的對話,對柳妝在東宮的地位有幾分好奇。

  如果她沒記錯,昨日她在“不經意”扯到柳妝身上時,太子殿下曾趕緊利落否定她是他女人這件事。

  如果不是女人,那侍寝……

  衛茗忽然寒了一下――抱上床的女人不要,太子殿下難道說……不能人道?

  衛茗深深為大晏國的千秋萬代默哀。

  然而就在此時,被她同情的主角的聲音出現在外間:“發生什麼了?都杵在這兒做什麼?”

  關信将來龍去脈叙述了一遍,便聽景雖吩咐道:“裡頭有些亂,一盞茶之後,讓璃茉來收拾。”話音剛落,便聽他推門而入。

  衛茗頓覺自己便是柳妝口中那“儀表不整”的代表,趕緊裹了裹披在身上的棉被,縱身一跳,原計劃跳回床上裝睡,哪知高估了自己,踩着了棉被角,華麗麗撲街了!

  剛剛邁進的景雖隻聽一聲“噗通”落地聲,急急匆匆趕緊來,迎面便見衛茗四腳朝天躺在棉被上,似乎并沒有摔疼,但表情極其狼狽。

  “……”此情此景,并不好做開場白,衛茗仰着頭,隻好尴尬一笑。

  “你終于是滾下來了。”景雖以為她方才滾下來,作此感慨。

  “奴婢戀上了殿下……床下面這塊地,”衛茗嘿嘿道,“多滾幾道,有助于培養感情。”

  景雖臉微沉,不動聲色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看着她,然後躬身,直接從棉被上撈起她,抱在懷裡。

  “殿下……!”衛茗大吃一驚,張大口不知該說什麼。

  “别跟我說什麼‘奴婢惶恐’之類的話,我從來就沒在你臉上瞧出過‘惶恐’!”景雖斜了懷中的她一眼,及時堵住她要脫口而出的話,“我不介意你跟我的地培養感情,但請别拖上我的被子隔在中間。還有,馬上就會有人來打掃房間,你躺在地上太礙事了。”

  “殿下,”衛茗小心翼翼瞅了瞅他圈得緊緊的手臂,小心翼翼問道:“你準備将奴婢扔去哪……唔!”

  櫻唇倏地被封住,天旋地轉,後背又一次與軟床親密接觸。

  緊接着,太子殿下溫潤的身體密密實實壓了上來!

  衛茗睜大眼,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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