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嬌妾

第22章 較勁

嬌妾 荔箫 3422 2024-01-31 01:06

  紅衣就算是穿越來的,也知道“長秋宮”該是何人居住。

  一路上的提心吊膽不亞于昨晚突然被召進宮。

  除卻那女官外,還有四個宦官同來,前面兩個後面兩個,圈成了一個正方形,把二人圍在中間,好像怕她們跑了似的。

  誰也不說話,蹭地而過的細碎腳步聲聽着詭異。

  大夏朝的皇宮裡,長秋宮位于宣室殿後,後宮最前、三大殿之後,故也稱“中宮”。

  除卻那三大殿外,就是這一處修得最具威儀。入殿時,紅衣和縷詞都不自覺地屏了息,按捺着緊張,走進前殿。

  前殿裡一派安靜,人卻是不少。

  主位前擋着一道珠簾,端坐在後的那人隻能依稀看到一個身形卻看不清面容,紅衣兀自猜測着是不是皇後。

  兩旁席位上亦坐了幾人,各自品着茶或者沉吟着,沒有一個說話。

  除了右側第二位紅衣不認識外,另外幾個她皆是見過的。因尚不确定簾内是誰,便與縷詞一起,先向其中三人見了禮:“敏言長公主安、大将軍安,公子……”

  話沒說完,席臨川已颔了首:“皇後在座。”

  紅衣與縷詞相視一望,忙又朝珠簾的方向拜了下去:“皇後娘娘金安。”

  氣氛一片冷肅。

  “這是我賜到臨川府上的人。”右旁最首的敏言長公主先開了口,不鹹不淡地說,“臨川倒是沒胡說。”

  “哪個是縷詞?”簾後的聲音傳來,聽着謹肅。

  縷詞忙叩首:“奴婢縷詞。”

  “聽說何府的人傷了你。”皇後的聲音悠悠綿綿的,稍稍一頓,“冠軍侯為給你出一口氣,非迫着何家公子跟你賠不是,從昨晚的鬧市鬧到今天的早朝,直弄得何将軍下不來台。”

  紅衣清晰地感覺出身邊的縷詞渾身一悚。

  皇後又繼續說了下去:“陛下要本宮做這個主,本宮能如何做主呢――你是什麼身份,你比誰都清楚。你且說說,你想要什麼?”

  縷詞踟蹰了好一會兒,面色十分為難。似乎并非在思索“想要什麼”,而是實在怕說錯了話才不敢妄言。

  紅衣默不作聲地陪她一同跪着,等了一會兒,聽得她顫顫巍巍道:“奴婢什麼也不求……”

  “那照這麼說,迫着何家公子賠不是的事,是冠軍侯為保全席府顔面而為的了。”皇後笑看向席臨川,短舒了口氣,又道,“這就簡單了。你要面子、何慶又舍不下臉來向個賤籍歌姬賠不是,本宮就做個主,賜縷詞一死,對外隻說是自盡。也賜那幾個惡人一死,再在延康坊裡給她立個貞潔牌坊,你的面子保住了,與何将軍和何公子……朝中重臣,還是和為貴。”

  縷詞登時花容失色,不顧禮數地愕然擡頭:“皇後娘娘……”

  “本宮知道你委屈。”皇後聲色平靜,“本宮自會厚葬你,許你一份哀榮。若你願意,坊間街頭流傳的話本裡都可以為你留下一頁,流傳下去,後人都會贊你貞烈。”

  縷詞的面色泛了白,薄唇翕動着想說什麼,怔然看向席臨川,滞了滞,終究把話都咽了下去,面如死灰地低頭沉默。

  紅衣同樣驚得說不出話,眼眸微擡,目光所及之處,幾個宮娥正在側旁備酒。藥粉磕進斟了酒的瓷盅裡,想來該是劇毒。

  “來人。”席臨川垂眸凝視手中清茶,神色未動,待得有宦官入殿聽命,他又道,“送她們兩個回府。”

  “臨川!”皇後沉聲一喝,“你不要太過。”

  席臨川面色微陰,擱下茶盞回看過去:“皇後娘娘還是聽臣把話說完吧。”

  珠簾後,皇後稍點了下頭。

  “先糾正一處――昨晚西市是臣先起的事不假,但今日早朝,何慶并不在場,并非臣挑事在先,而是何将軍先提了此事。”

  衆人一愣,一并看向何袤,何袤沉然默認,席臨川又道:“在此之前,何慶着人動了縷詞也好、臣下戰書決鬥也罷,都是二人私事,無關‘朝中重臣’,更無關軍中。”

  衆人各自思量,而後陸續點了頭。席臨川靜了須臾,續說:“所以臣逼着何慶道歉,并非為了面子,更不是有心讓何将軍難堪。”他說着看向何袤,面上一弧笑意,“何将軍多慮了。”

  “那你到底圖什麼?”皇後的聲音愈發冷了下去,亦帶些許無奈,“鬧得這樣大,街頭坊間議論不停,連陛下都驚動了,你到底是為什麼!”

  “為縷詞。”席臨川聲色平靜。起了身,拱手一揖,“恰如皇後娘娘所言,此事出後,街頭坊間議論不停。臣打聽一二,得知相較指責何慶不善而言,竟是議論縷詞自己不安分的聲音更多。”

  他稍擡了頭,向側旁退了半步,将擋在身後的縷詞讓了出來:“還請皇後娘娘細看一眼,縷詞也就剛及笄,與皇後娘娘膝下的陽信公主一般年紀。遭此橫禍已是不幸,還要擔受無端指責,憑什麼。”

  他凜然一笑,字字有力地砸入衆人耳中:“若不讓滿城百姓知道何慶認錯賠禮,關于她的閑言碎語就洗不幹淨!臣迫何慶道一句歉,換她日後數年平靜,錯在哪了!”

  殿裡一陣回響。安靜之後,都沒有人再敢說話,幾人齊刷刷地看向皇後,簾後也在靜了片刻後,才傳出聲響:“陛下讓本宮平息此事。”

  “息事甯人不能拿無辜者的性命來換。”他半點不讓步地一語嗆了回去,“傷了人的,是何慶;逼何慶道歉的,是臣。這其中糾葛與縷詞何幹?沒有賜死她了事的道理。”

  連紅衣都感覺得到,皇後現在窩火極了。

  席臨川不讓步,就把此事逼到了一個死角上,唯一的收尾方式就是何慶道歉――可何慶明擺着抹不開面子。

  紅衣總覺得哪裡不對。

  這事的起因,歸根結底是從那天的晚宴開始。何慶不服席臨川為侯,把火撒在她頭上,一劍砍過來,席臨川拉開她迎了上去……

  之後席臨川赢了,下了何慶的劍,當衆讓何慶難堪了一陣子。

  但是……

  何慶更是說了許多難聽的話,不僅直指席臨川出身卑微,更連帶着把皇後、大将軍都罵了進去。那麼……今天這般,又為什麼連皇後都向着何家?

  就算是“顧全大局”,也沒有這樣豁出去的,何慶那話,損的可是她母儀天下的顔面。

  她擡起眼簾,視線投在面前的背影上。

  輕甲後面,暗紅色的鬥篷把他的身形完全擋住了。但依舊能看出他後脊筆直,端然沒有半分退縮的意思。

  紅衣怔了怔神,突然覺得這層鎮靜之下,藏着她看不明白的壓力。

  皇後氣息沉下,不再看他,隻問身旁的女官:“酒可備好了?”

  端然是心意已決。

  “是。”那女官欠身,應得平淡,“已備好了。”

  “端給她。”皇後看向縷詞,又說,“吩咐六尚局,各樣陪葬的物件,循着翁主的儀制備齊。”

  “姨母您……”席臨川牙關緊咬,搭在案上的手狠攥成拳,目光劃在那女官面上,“你試試看。”

  氣氛僵得愈發厲害了。

  “倒不如緩緩吧。”敏言長公主沉沉靜靜地開了口,帶了幾許思量,又道,“本宮好奇一句――既是這縷詞的事,旁邊那姑娘怎麼回事?本宮記得你叫紅衣?可是昨日陛下一并召進宮的?”

  紅衣擡眸看過去。

  想想宴席當晚大将軍到過席府,也知敏言長公主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

  于是被這刻意的發問攪得心裡發毛,她颔了首,應道:“是。”

  “這事跟你有什麼關系?”長公主問得更近了一步,紅衣看向席臨川――他刻意不提的事,她也不知該不該說。

  她可不敢招惹他。

  “看你這樣子,倒像是有話,但冠軍侯不許你說了。”敏言長公主一語戳破她的心思,閑閑一笑,看向皇後,“喏,皇後您瞧,到底是臨川大了,有些話不肯同你我直言了。依我看您也别急着賜死縷詞,不然就臨川這脾氣,能拆了您這長秋宮。”

  方才緊張的氣氛在她的一席話後成了閑話家常的味道。皇後神色稍霁,語氣也緩和了:“那長公主以為如何?”

  “誰知道他不肯說的是什麼事。”敏言長公主一聲嗤笑,“估計連陛下都不清楚。那陛下讓皇後娘娘斷這事,可真是難為人了。”

  敏言長公主慢條斯理地說着,紅衣清楚明晰地感覺到她在攪、混、水。

  “依本宮看呢……”敏言長公主思量着籲了口氣,“在座的都是和此事相關的人。臨川你有心瞞着的事,本宮不逼你說,倒不如……”

  她微微一笑,看向紅衣:“紅衣,你從你知道的事裡,挑句不打緊的說。好歹讓我們這些做長輩的知道知道,他到底賭着什麼氣。”

目錄
設置
手機
書架
書頁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