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囡囡啊,但是有一點,祖姥姥得說說你。這疼愛,分很多種,有些看起來是不受寵的孩子,也許是因為呢,為娘的人,知道她甚上有什麼别的孩子沒有的堅韌,所以對她的疼愛與對别的孩子不同。你現在還小,以後你做了娘親就明白了。這手心手背的,都是自己甚上的肉。”
我想了想,笑眯眯的敷衍了一聲。
“囡囡,你與那塞公子可是情投意合?”
“嗯嗯。”我搖搖頭,說道:“沒有啊,隻是認識罷了。”
“隻是認識你,他卻追着你來到了榮都?”老太君直盯盯地看着我的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哼~”我輕哼一聲,說道:“那哪是追着我來的啊!他是自己也想在這裡開店罷了吧。”
老太君卻并不說話了,而是眯縫着眼打量着我。
直到她盯着我的眼神,讓我整個人都張掉了,才問道:“祖姥姥,你幹嘛這樣盯着我看啊?”
老太君松開了我的手,把頭靠在她座椅背後的椅背上,歎了口氣說道:“祖姥姥累了,你先下去吧。”
我說錯了什麼話嗎?并沒有吧……我懵比的說道:“知道了,祖姥姥,玲兒告退。”
我出了老太君的院子,赫然發現金汋站在雪裡正等着我。
金汋問我老太君都跟我說了什麼,我就說了下我和老太君對話的大概内容。當金汋得知塞巴斯醬來榮都準備開六福火鍋店的時候,一臉訝異。看樣子她在我告訴她之前是不知道這件事的。
我不解地問道:“娘親,我說錯了什麼話嗎?”
金汋也不解地襟蹙眉宇,不停地搓着手說道:“老太君的心思是很難揣度的。你不知道老太君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娘親,娘親你告訴我吧,老太君的那些故事。”我實在好奇的不擇手段了,裝幼稚,賣萌什麼的都用上了。
我纏着金汋說了整整兩天的時間,這才差不多聽完了老太君的故事。
原來老太君像我現在這麼大的時候,最初的金家隻能算是個商戶人家,在一個小國做着桑蠶絲綢的生意。後來就開始戰亂,老太君看好月氏國的實力,便勸她的娘親毅然投奔月氏國。月氏國定都榮都的時候,大陸版圖還未形成三國鼎立,雖然戰火依然持續,但是部分地區已經趨于穩定了。老太君運用她的謀算擠掉了當時比金家規模更大的桑蠶同業大戶……
之後種種的故事曲折至極。金家可謂是三起三落,第一次被朝廷擠壓的時候,鋪子都被查封了,可老太君後來竟然能在三年之内把老鋪盤了回來。第二次是女兒敗家,也瀕臨破産的時候,也是靠老太君一人力挽狂瀾的。第三回又是因為上貢給朝廷的絲綢布匹被一把大火毀于一旦,金家再度瀕臨家破人亡,還是靠老太君的運籌帷幄讓金家置之死地而後生的。
我聽完之後,感覺這根本就是《大宅門》某娃演的二奶奶3.0版麼……我不由的更加傾佩起老太君了。但是又一想到,她忽然和我聊的好好的就逐客了……究竟是為什麼啊?我到底做錯了啥了?
就在我糾結的要死的時候,老太君又傳召我了。這傳奇般的女子,叫我做什麼呢?
“喲?今天見着祖姥姥怎麼反而生分了?來來來,靠近點兒坐。”
我挪了挪椅子,對老太君說道:“玲兒聽娘親說了好多祖姥姥的事兒。玲兒佩服的人多,崇敬的人真沒一兩個。祖姥姥算是一個,所以,玲兒不敢再造次。”
金汋終于忍不住了,厲聲說道:“金玲!怎麼跟老太君說話呢?女皇欽賜老太君,就得叫老太君!不懂事……”
“行啦,行啦!”老太君不耐煩地揮揮手,說道:“聽玲囡囡叫我祖姥姥我高興,比所有人叫我老太君我都高興。金汋你就别亂管教了。”
金汋趕忙坐在旁邊點頭恭敬的稱是。
“囡囡啊,知道今天祖姥姥叫你來幹嘛嗎?”老太君笑眯眯語氣又充滿了老謀深算地味道問道。
我直覺告訴我,一般說這話,後面不是大好事兒,就是大壞事兒了。我想我也沒幹啥壞事啊……那是大好事兒?我搖搖頭說道:“玲兒不知。”
老太君看着我歎了口氣,握着我的手,拍拍我的手背說道:“你娘親茶葉鋪子裡新晉的鐵觀音,賣的不好,你可知道?”
我點點頭,說:“知道。”
“那你,你覺得鐵觀音好喝嗎?”
“好喝啊。”
“你覺得有什麼辦法,可以讓鐵觀音的價位上來?”
“首先要取消什麼套餐的那個賣茶的模式,針對喜歡喝綠茶的人,就不能送紅茶的品種,這根本……”我頓了頓,悄悄打量了一下娘親和老太君的神色,繼續說道:“應該在喜歡烏龍茶的人,買茶的時候送一兩、二兩的鐵觀音。鐵觀音改是多少錢就是多少錢,不應該壓價求薄利多銷。”我說道。
“嗯……”老太君根本不理會金汋驚訝的眼神,捏捏我的手又拍了拍,慢悠悠地又開口說道:“塗州金府家的桑蠶……”
老太君拉着我的手一聊就是大半天,直到我肚子都咕噜咕噜叫了,這才叫人擺桌布菜。這都不知道該算是午飯還是晚飯了,唉……感覺自己好久沒有這樣燒腦了,再不吃點兒東西,腦子就要轉不動了。
我從綠色營銷方法,講到了投資營銷,當然,我就是随便說說,哄老太君一個高興而已。我在說這些方式方法的時候,她還時不時的提出一些各種的難處,我又要順着她提出的假設突發事件,去說解決方案。
其實我這都是把别人的智商拿出來炫耀,根本不是我自己的東西,所以跟老太君越聊,在她欣賞的眼神下,我反而越慚愧。
直到夜幕降臨,老太君這才拉起金汋的手說道:“這孩子不錯,有智慧,又謙虛,就是閱曆還不夠,很多事情容易關心則亂。不過還好,年紀還小,你教出了個好女兒!對了,給金繡,金娟和金婵趕襟的找夫家吧,這幾天就去辦。”
金汋腦子轉的也快,畢恭畢敬地說:“是!”
後來金繡她們實在很是好奇,便忍不住問金汋:“娘親,老太君那天,叫娘親和四妹都幹什麼了呀?怎麼晚上才回來。”
“沒什麼,就是聊聊天,問你四妹了一些問題。”金汋眼角掃視了我一下。
“四妹,老太君都跟你聊了些什麼呀?教了你很多東西嗎?”金婵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問道。
我看着古俊雅,金繡,金婵和金娟極力掩飾着自己眼中的好奇,都看似無意,其實就在等我答案的樣子,忽然滿滿的惡意又湧上心頭。我說:“老太君說讓娘親給你們娶!夫!婿!”
“啊?”幾個人都難以置信地看着金汋,而金汋則是點點頭嗯了一聲。
“那為何聊了一整日啊,近幾日老太君叫了好幾個孩子去,但是都是不一會兒就出來了。最多就是一上午或者半下午的。”金娟看似無意的把眼神飄向金汋。
原來老太君把七個州金家的孩子都差不多叫了個遍啊,我還以為是隻叫了我呢,松了口氣。
金汋這才想起問她們去見老太君都聊了些什麼。
老太君又把幾個她見了聊的時間長的孩子們叫到了一起。當然我也在,可我這次去是隻負責吃的。我從她們開始聊天,到快結束的時候,都在吃水果。
老太君對我的态度顯得有一些不滿,我卻對她做了個鬼臉。
我實在不喜歡她們的這個話題,為什麼呢?
我雖然不是什麼善良的好人,但是我還是比較願意尊重人的。而她們現在在聊的話題就是怎麼樣留住有技術的夥計和勤快的夥計。
可她們都是以買奴隸培養為主,其他有點才能的人,以契約限制為主。沒有人願意設甚處地的去想夥計們的感受,也沒誰想去提高夥計們的生活質量。
即使有提議月例多給作為獎勵什麼的,也有會站出來說開了一個先例,就會有其他人跟着要求,如果效益好的時候還好說,效益不好了,他們又要覺得不平衡,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給太多甜頭,不知道甜,自然就不會惦記着。
這都什麼鬼?怪不得後面會有人要推翻這種奴隸制社會制度。
我知道老太君這種思想根深蒂固,我又不想讓她不高興,所以我還是别發表我的高談闊論的好。
我那麼愛顯擺的人,也難得的不停的用水果塞住自己的嘴,避免禍從口出。
“金玲,你為什麼不說說你的意見?”老太君語氣裡加了幾分威嚴。
我嚼梨子的嘴頓了一下,吧唧吧唧的咽完了,才說道:“我想說的方法大家都接受不了的。所以我還是别說了,避免引得大家不愉快。”
老太君眯縫了眸子,兮了口氣,認真地說道:“金家,之所以能一直代代相傳發展祖宗的商業之道,就是因為金家的子孫們明白一個道理:你來我往,相互幫襯,共同分享方法和經驗,姐友妹恭的互相扶持。一個家,大家一起努力,再難都撐得過去,如果有人隻想着自己,金家就不會有今天。玲囡囡,你明白了嗎?”
“玲兒明白了。”我很不是味的吞了口唾沫答道。
老太君見我依然有點躊躇,便又助力了一句:“囡囡有什麼想法就拿出來說,不過就是與你幾個姐姐讨論交流罷了,不用想太多東西。”
我也是有脾氣的人好嗎?你們的觀念跟我根本不同,我給你說這些有什麼卵用呢?愛聽是吧?行啊!
“我剛聽幾個姐姐說道,對待自己的夥計的态度,我覺得不可取。人家生下來也是爹生娘養的,不過就是家境差了點,人家也有在靠雙手創造着勞動着。将心比心。學來的成語不光是用來背書和說話時候用的,而是學以緻用的。”
我一頓巴拉巴拉巴拉說了如何建立“公司文化”,又應該在每個夥計剛開始的時候不光讓他開始明白公司文化,還要知道“公司制度”。
其實古時候,也就是這時候,很多老店都是有這些的。但是他們沒有用這些冠冕堂皇的形容詞包裝。比如景記藥行收學徒有三不收,什麼不孝順的不收什麼什麼的。
然後我又說了如何按勞分配,還講了給夥計分紅會怎樣促進她們。一個人想點子開好一個店,和一群人都幫你想點子,開好一個店,根本是量到質的飛躍。
我又舉例了柳府金飾店的工匠們設計圖紙分紅的例子,結果她們都發動腦子設計圖紙了,當初一個師傅想圖紙,花樣再多,為了有周期,那也就一周推一個新的款式。現在幾個工匠都在設計圖紙,那就是好的情況下一周可以推出五六個新款。
一個人有一雙眼睛,你看的見這家對手的發展,就可能看不見另一家對手的改變。你花錢找人幫你去看,和你對夥計好一些,她們自己願意幫你去看是不一樣的。
說了這麼多,我無非就是想說,自己一個人把好處占大、占全了,那賺了錢,花着也得算着。大家一起賺錢,反而會大家都幫你賺錢,你花出去的錢,變着法兒轉着兜兒就還會回到你口袋裡。
“小妹一切都是靠多看多聽得來的這麼些個想法,姐姐們權當聽個樂呵。”我拱手作揖道。
“臭丫頭!終于等到了呀!行了,祖姥姥累了,你們都下去吧。”老太君閉上眼靠在椅背上,大家還沒走遠呢她就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