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君,當初我在夢瑤……我做過一件不是很光彩的事情。我把他留給了一個我當時很看重的官員了。”
柳書君瞪大了麋鹿眼,他忍不住僵了一下。
“是的,發生了那麼多事情。經曆了蕭燼受傷之後,我不想再積攢那麼多怨氣在身上了。時間真的是可以化解仇恨的。或者說我累了。我沒有那麼恨他了。當我看見他,我看見他小心翼翼的護着玉姐兒的樣子……我忽然覺得,以前的那些事情,何必不讓它們就成為了以前,成為過去呢?”
“于是,我便把他帶了回來。可是,他一回來,就開始接二連三地發生事情。”
“我不知道,這究竟是他搞的鬼,還是執羽之子搞的鬼。可是,執羽之子那邊,我安插了有人盯着他的舉措。一直都沒有出現任何的問題。”
“唯有楚瑰在回來的那一天,放出了信鴿,雖然是給他之前的貨商,可是,我真的……我也不希望是他又做出什麼事。但是我忍不住懷疑他。可是我明明真的很想好好善待他了!唉——我不希望是他。可我又覺得,也許我這麼久的不聞不問,把他抛諸腦後,所以他就要報複我。”
“君君,你說,我該怎麼辦?”
“陛下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麼?”柳書君聽罷,冷靜地問道。
“宇文皓月來大月氏出使了。”
“我才派出使者沒多久,這件事雖然隻有執羽之子和你知道。但是,以楚瑰的聰慧,我向他征借軍資,他不難猜到我要幹什麼。”
“雖然他不知道我要向哪邊出手,但是……除了他,沒有人會做這樣的事了。執羽之子手無縛雞之力,他在錦文和錦繡兩人的盯梢下,斷斷沒可能把什麼消息送出去。而你,我是絕對信任你的。所以,就隻有他了。”
柳書君微微蹙了蹙眉,卻說道:“雖然我理應吃醋,陛下出去一趟便帶回來了一個人。可是,陛下,我不得不問一句,楚瑰可真心疼玉姐兒?”
康正帝有些不解,說道:“疼啊,可是這個問題……有什麼關聯麼?”
柳書君低垂眼眸,說道:“陛下不是男子,不懂男子生育是多麼辛苦的事情。并不像陛下想象的那麼輕松的。如果不是因為喜愛,沒有多少人,能有勇氣獨自一人受的下來那樣的過程。孕中脾氣大,沒有人關心的話,很容易想到自己的不如意。每到這個時候,偷偷哭鼻子都是小事。所以,要我看,楚美人出賣陛下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不過,陛下不放心也是對的。陛下身在高位,勢必要處處小心謹慎。”
“但是,難道整個皇宮裡,除了執羽之子和楚瑰,就沒有别人能猜到陛下心思的人了麼?難道,除了他們兩人,就沒有别人的利益牽涉,所以,從而想要阻止陛下行事的人了嗎?”柳書君問道。
康正帝聽罷,這才恍然大悟,是啊,這麼大的皇宮,這麼多人。甚至,不止是後宮,前朝也有那麼多人啊!而且,在前朝,猜測她必定是有所打算的人更多啊!
為何,她會認為是後宮的人呢?可是,人有的時候就是有一種說不清楚的第六感。
康正帝蹙了蹙眉,想到蕭燼搖了搖頭。
“陛下不必懷疑蕭倢伃。雖然臣侍也不喜歡蕭倢伃,可是,臣侍不得不再說句公道話。蕭倢伃這件事,是斷斷不會背叛陛下的!”
康正帝想了想,想到了敬文太皇太後,可是他和執羽之子的願望是相反的。
執羽之子要是希望樓蘭國這次來,是來跟大月氏聯盟一起瓜分夢瑤的話,大月氏出兵,勢必要經過蒼術。那樣的話,不管是樓蘭和夢瑤聯手蒼術下的圈套也好,還是别的什麼也好。隻要蒼術有一點點敢跟大月氏龇毛,她們就有了名頭可以直接吞掉蒼術了。
所以,這個道理敬文太皇太後不可能不知道。他定然是不會希望樓蘭國有人來出使的。他應該恨不得樓蘭和大月氏咬個你死我活,這樣,蒼術這樣的小附庸國才能安全,生生不息。
如此推算,敬文太皇太後就不會幫執羽之子送出去消息。所以,這兩個人就都沒有了嫌疑。
可是,除了這兩個人,其他人誰會去希望樓蘭過來出使呢?前夢瑤國的降将之子就更不可能這麼希望了。即使他們現在是降将,也嫁給了康正帝。但是人的一種家園意識,還是存在的。即使沒有,也不會憑白無故的去做與自己利益無好處的事情。
難道是……穆子衿?
穆良玉和穆子英希望建功立業,重拾将門威風?
康正帝緊鎖眉頭,沉思不定。
柳書君親了親康正帝的額頭,他知道現在唯一能幫她的,就是讓她盡可能的放寬些心情。
不過,柳書君忽然想到剛才聽見的名字,便問道:“陛下,宇文皓月……?”
“恩,他雖然改名叫宇文皓越,唐越的越。但是還是那個我曾經‘早逝’的正夫。”康正帝說道。
“他們也真是大膽!這個宇文青玉是不是瘋了!”康正帝捏了捏指關節。
柳書君忽然低頭咬住了康正帝的耳垂,說道:“陛下,臣侍的榻上太擠了,再容不下更多的人了。”
康正帝随着柳書君遊走的手指,呼吸沉重地說道:“好的,好的,再沒有别人了!不會再有别人了!”
“君君!唔……”康正帝有些吃痛,她還沒有完全的準備好,柳書君便狠狠地深入了進來。
“君君,别……”
柳書君用麋鹿般的大眼一副小受的樣子看着康正帝,可他的掠奪卻更加兇猛異常了。
“接了新人回來,就對我說别了是麼?”柳書君楚楚可人的擡着眸子,可嘴裡說的話卻充斥着雄性攻擊性的荷爾蒙。
任康正帝如何搖頭,告饒,她這一晚上都在為她的沾花惹草而買單。
柳書君到了阿房宮,看着楚瑰整理出來的畫卷,這才驚呆了。
畫上的女子,宜喜宜嗔,瓜子的巴掌小臉,柳眉星眸,翹挺的玉蔥鼻與五官搭配相稱相宜。可是,這眉眼,這朱唇雖然是康正帝的。可是,這所有的表情,都是金玲的。因為自從她成為了曲宸萱,許多表情,都不曾再在她臉上出現了!
“楚美人好興緻,這畫上的女子,便是陛下吧。”柳書君剛想伸手碰,卻被楚瑰拿走了面前的畫。
“不知柳貴人前來找侍身,所謂何事?”楚瑰繼續收拾着從宮外帶進來的幾箱子書卷紙軸。
柳書君看到一幅幅的康正帝,便含笑着回答:“雖然本宮也是極易吃醋的人,可是,看在你對陛下如此用心,本宮便放心了。”
柳書君說完這番話便走了,徒留楚瑰一個人納悶。他眯着眼想了想,又蹙了蹙眉,繼續親自整理着這些“矜貴”之物。
柳書君從阿房宮出來,便又去了甯陽宮。他見蕭燼起色不是很好,便也沒有多說什麼,隻好把心底的打算暗暗的更加細緻的精敲琢磨。
路過建章宮的時候,忽然有一種身後有人的感覺。可是柳書君回頭一看,什麼也沒看見。
“浮翠,你剛才有沒有感覺到後面有人?”柳書君問道。
浮翠和三位宮人四處張望,什麼也沒有看見。不由得有點哆嗦地說道:“主子……主子咱們快些走吧!許是,許是這……許是太冷了!許是要下雪了!”
柳書君也想到人說深宮多冤魂,便加快了腳步,說道:“那咱們快學回去吧!”
其實,剛才确實有人越過他們的頭頂,進了英華殿。
這人一身華服,白底浣花錦,繡靛藍色藻井結包邊紋飾。他從窗戶躍人,到了英華殿裡,卻不見其他的宮人。
他蹙了蹙眉,四處找了暗門,也遍尋不見。
他眉宇皺的更深了。
出了建章宮,卻不巧碰見了一個渾身散發着寒氣的冰人:“侍身見過淩傛華,淩傛華金安。”
百裡淩風面不改色地噙着一抹微笑,回道:“軒轅瑤章有禮了。”
軒轅林楠卻冷冷地在百裡淩風背後說道:“淩傛華,那個方向是長春宮。”
長春宮根本沒有開宮,百裡淩風自然沒有往那去的道理。百裡淩風沒有來過建章宮,要找的人在禁足期間不在自己的宮中,驚得他沒有來及留心外面的方向問題,迷路自然也實屬正常。
百裡淩風依舊保持着笑意,說道:“謝謝軒轅瑤章提醒,本宮沒來過這裡,隻是閑來散步,竟然走迷路了!告辭!”
軒轅林楠和百裡淩風擦身而過的時候,其實彼此都明白了,對方的身手并不簡單。
并且,彼此也都發現了,對方沒有帶宮人跟在身後。
他們彼此還發現了,寒風拂過,對方的身上也并沒有任何氣味。落腳也幹脆,沒有任何響聲。
百裡淩風和軒轅林楠,雖然各自都在往自己的前方走,可是,眼睛都不約而同地從餘光向對方打量。
百裡淩風忽然心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