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淩風也恢複了他就事論事的态度,客氣地說道:“請講。”
然而,另外一邊:出了這樣大的事,穆子衿當然不想放過這樣的機會了!他先是留在鳳儀宮,撺掇江珵鶴不成,便又跑去了白景裕那裡。
他沒想道,尉遲疇也在鹹福殿。
穆子衿一雙靈動地大眼不經意間,打量了尉遲疇,這才堆着笑意地對白景裕說道:“景裕哥哥!好久沒來串門了,沒想到今日來,竟能遇到尉遲瑤章。一看景裕哥哥這裡就是天靈地傑引貴人呀!”
白景裕臉色沉了沉,卻還是不失禮貌地福了福身,對穆子衿說道:“穆寶林客氣了。”
“快别!”穆子衿虛扶了一把白景裕和尉遲疇。
穆子衿此行,就是為了旁敲側擊地打聽,所謂的康正帝的秘密究竟是什麼。即使白景裕不知道,他也有信心撺掇着白景裕去跟百裡淩風打聽。
雖然,執羽之子明說了江珵鶴和百裡淩風都不知道這個秘密。可是,那是他說這話之前,他們還不知道而已。
穆子衿相信,這人性呐,是微妙的。
百裡淩風就算是本着好奇,也一定會想知道的。不然,剛才怎麼會跟楚瑰前後腳走的呢?就算百裡淩風不想知道。楚瑰也會告訴他的吧!
因為穆子衿見楚瑰那樣子,應該是去解釋什麼的吧?既然執羽之子說他們都認識。按穆子衿的認為就是,楚瑰和百裡淩風之間,好像不像他和别的君侍那樣劍拔弩張。那麼就說明他們之間是朋友。
穆子衿從曲靖玉的年齡,和百裡淩風侍寝的時間來推算,應該是楚瑰先喜歡上康正帝的。那麼,他們見面會說什麼呢?無非就是有幾分歉疚,有幾分舊情誼的聊聊天罷了。可是,百裡淩風恐怕會忍不住好奇心地問吧?萬一楚瑰看在舊情誼的份上,告訴了百裡淩風。
那麼,白景裕若是去問,就憑百裡淩風和白景裕的交好程度,百裡淩風一定會告訴白景裕的!白景裕知道了,離他穆子衿知道就不遠了。
不過,可見,這樣打算盤的不止他穆子衿一個人呢!穆子衿時不時地用餘光打量着尉遲疇。
尉遲疇雖然帶着幾分好奇,但是他對穆子衿是不屑的。坐了一會兒,他便托詞離開了。
穆子衿這人有一點,那就是他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他隻看得見自己的目的。
穆子衿也對白景裕作别,跑去追上了尉遲疇。可是尉遲疇,卻不太想與穆子衿過多交談。
“尉遲瑤章,你别這麼冷淡嘛!你看你的一宮主位,根本是不可能幫襯你的。他有自己的親哥哥在後宮裡。自然有什麼也不會給你分一杯羹。老一輩的君侍們……啊不,我的意思啊……是說早前跟着陛下的諸位哥哥們,他們都沒有扶持咱們任何人的打算。”
“咱們要是還不能彼此善待,還能指望誰呢?”穆子衿笑眯眯地說道。
尉遲疇雖然沒有說話,可他卻還是把穆子衿的話聽到了心裡。
穆子衿又說了一會兒子話,雖然尉遲疇沒有給他回應。可是,他看得出來,尉遲疇心裡有了想法。
“可是,我們不過是新人,還是比不過諸位哥哥與陛下間的情分的。即使我們守望相助,陛下看都不看一眼,其實也沒有什麼用啊。”尉遲疇略顯怅然地說道。
穆子衿想了想,說道:“若是陛下寵愛幾位哥哥,都是為着那個秘密呢?”
尉遲疇起初隻是好奇,可是他聽穆子衿這麼說,竟然心底也生出了狐疑。
“唉——若是我能回未央宮便好了,當初未央宮冷清,陛下擔心我一人無趣,這才叫我搬去興慶宮的。若是我在未央宮,時常去一宮主位那裡打聽一下,即使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也能猜出個大概方向的吧?有了大概方向的事情,打聽起來也方便了!唉——”
尉遲疇雖然反感穆子衿颠倒是非黑白的胡說,但是,他的話也不全然是沒道理的。他隻是不言語,可是心中卻有了想法。
穆子衿私自打量着尉遲疇的神情,覺着目的達到了,便也告辭了。
可惜的是,穆子衿的算盤沒有打成不要緊,還惹起了禍事。不過,這是後話。
康正帝安撫了蕭燼之後,便去了建章宮。她氣勢洶洶地到了英華殿,看見執羽之子竟然一副酒足飯飽就酣睡的泰然模樣,滿腦門子的火,騰的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康正帝一個箭步走了過去,拽着執羽之子的衣襟,憤恨地說道:“你給我起來!”
執羽之子朱唇微啟,水眸半睜,低垂的眼簾輕輕地扇動着睫毛。他另一半衣襟從他的左肩滑落,露出了結實的臂膀,心口的守宮砂也一覽無餘。
康正帝微微蹙眉,狠狠地又推開了他,對着屋子裡的宮人們說道:“都給朕出去!”
“你想怎樣!”康正帝咬牙切齒地問道。
執羽之子卻伸手一拽,将康正帝拽入軟榻,翻身俯看着她,用冰涼的指尖劃過她的面頰,說道:“你不是知道的麼?”
執羽之子輕輕地握着康正帝的脖子,似愛撫,又是威脅,他繼續說道:“陛下,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想要什麼的嗎?”
康正帝眼睑收了收,推開了執羽之子,背對着他,冷聲說道:“朕說的哪句話你沒懂?朕說過了,朕承諾你的事情,朕可以做到。前提是你告訴朕蒼術的部署和一切!”
執羽之子複而躺在榻上,側過身來,看着康正帝的背影,說道:“好。”
康正帝微微蹙眉,心裡覺得蹊跷,但也隻是說道:“明日!申時,禦書房!”
康正帝想了想,劉鑫對她說的話,也依然在她耳畔回響。她也在好奇,慕容淺秋是怎麼知道的呢?
可惜,來不及讓她細想家事,宋惜玉便匆匆地跑來,跪在地上說道:“啟禀陛下,禮部尚書江蘭芝求見!”
康正帝挑了挑眉,明日就臘八節,接着就沐休了。禮部,是管理全國學校事務,及科舉考試,及藩屬和外國之往來事的。可是,眼下萬事俱休,江蘭芝求見是要幹什麼呢?
康正帝心底有一絲不好的感覺,她忍不住向阿房宮的方向看了一眼。
江蘭芝跪在交泰殿門口候着,康正帝老遠便加快了步伐。她扶起了江蘭芝,十分恭敬地問道:“不知婆婆今日來,是為何事?”
江蘭芝心底雖然得到了虛榮心的滿族,卻還是拱手相報:“陛下,老臣前來是因邊境快馬加鞭地送來了一封通關請求函。”
康正帝接過卷軸,便走進了交泰殿。江蘭芝跟在康正帝身後,還未來及下跪,便被康正帝說道:“婆婆年事不低了,朕若讓婆婆動辄便跪,珵鶴會心疼的。”
康正帝打開卷軸,看完之後,便眉頭緊鎖。
康正帝手指不斷地在桌案上彈着,許久之後,便道:“通過吧!朕倒要看看,她們是想鬧什麼幺蛾子!”
江蘭芝走後,康正帝又叫來了隐月,問道:“錦文和錦繡不都是看着執羽之子的麼?你确定執羽之子并沒跟外界有任何聯系?”
隐月肯定地說道:“回禀陛下!沒有!”
康正帝揮了揮手,讓隐月退下了。
楚瑰,你來,究竟是為了什麼呢?康正帝雙手十指相對,她坐在龍椅上,心底有些不舒服。
康正帝去喂蕭燼喝完藥,站在阿房宮門口駐足了許久,卻還是去了未央宮。
康正帝撲在柳書君的懷裡,柳書君放下紙筆,輕輕撫着康正帝的發髻,問道:“陛下,臣侍為陛下篦發吧?”
康正帝無精打采地點點頭,任由柳書君散開了她的發髻。
柳書君知道,她最喜歡他輕輕地給她梳頭發。可是,看樣子,今天這樣的法子也不能讓她重新打起精神來。
柳書君像是抱貓一樣的,将康正帝從軟炕上移到了拔步榻裡。
“說吧,怎麼了?”柳書君撐着胳膊,側着身看着垂頭喪氣的康正帝。
康正帝嘟了嘟嘴,說道:“我……”
柳書君見她欲言又止,便說道:“好吧,我跟執羽之子相處久了,自然也偷師了兩招。讓我來猜猜吧!”
康正帝的眼睛亮了亮,聽着柳書君說道:“陛下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吧?而且這事,恐怕和楚美人有關吧?所以,陛下在考慮楚美人的動機是什麼,對麼?”
康正帝蹙了蹙眉,神色不明地看着柳書君。
“怎麼?陛下現在連臣侍也要懷疑了麼?”柳書君問道。
康正帝鑽到柳書君的懷裡,翻身背對着他的心口,說道:“不是,我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把他帶回來……說不清楚,就是我花心也好,想把我的孩子要回來也好,但是我确實并不是因為他拿着楚家的大半資産才把他帶回來的。”
“若是我隻要錢,我有很多種辦法對付他。就算是把他的全府都以什麼名義抓起來,也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或者,幹脆一點的,就是把他的弟弟抓起來。也不怕他不來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