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五天,不管夜重華送去将軍府什麼東西,無一例外被夜無憂退了回去。
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未婚夫妻之間有些小摩擦、小矛盾也很尋常,可這對兒未婚夫妻卻并不尋常。
因為這事兒,一時之間京都中的少男少女皆一臉惆怅。
少男想,有這樣貌美的未婚妻,天天捧在手裡供着都來不及,怎麼還會産生矛盾摩擦,還舍得惹她生氣呢?
少女則覺得,能成為夜王殿下的未婚妻,每天隻是盯着他看什麼也不做,也是世上頂頂幸福的事情了,怎麼還舍得不要他的禮物呢?
這事不知怎麼的就傳到了夜擎蒼的耳朵裡。
下朝之後,他留住了夜重華。
“朕聽說你最近和夜家丫頭鬧别扭了?”
“小姑娘總有使性子的時候,勞父皇過問。”
夜擎蒼心中暗歎一口氣,夜重華對他表面恭敬,實則内心疏離,以前都沒有好好關心過他,剛這一問,他怕是也不适應吧。
“恩,朕覺得夜家丫頭是好姑娘,你莫要負了人家。”
“兒臣自然不會負她。”
話說到這,父子二人突然就沉默下來。
“皇上,雪夫人來了。”
夜擎蒼擡了擡眼,“叫她進來吧。”
“父皇,兒臣告退。”見狀,夜重華起身欲走。
“恩,去吧。”
夜重華向外走的時候,昭雪提着食盒走了進來,互相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他還是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短短三天就從正四品的貴嫔升為從二品夫人的女子。
一襲廣袖束腰雪羽衣,頭發并未像宮中妃嫔一樣挽成發髻,而是半束半散,面容雖稱不上絕美,卻給人一種清新之感。
隻是擦肩而過,夜重華沒有足夠的時間觀察細節,但他總有一種怪異感,他微微皺眉,臨出大殿之前,他忽然回頭,看着她的背影他終于知道這種怪異感是因為什麼。
從發飾到衣服顔色再到一舉一動,他恍若看見了他的母妃。
然而他清楚的知道,這人不是他的母妃。
即便她模仿的再像,她給他的感覺也隻是怪異感,而不是熟悉感。
餘光掠過高位上的那個男人,他眼底浮起一抹譏諷,大踏步離開了。
“阿雪。”夜擎蒼眉眼含笑,見她臉上妝容清淡更是滿意。
白蘋也帶着清淺笑意,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了桌案上。“皇上累了吧,我帶了幾樣糕點。”
“是阿雪親手給朕做的嗎?”
“皇上若想吃我親手做的,那我回去便學。”
她在他面前越自然,夜擎蒼心裡越滿意。“朕可舍不得你這雙彈琵琶的巧手,糕點誰做味道都差不了多少,可能給朕彈《山月》的人,隻你一個啊。”
“那皇上隻是因為我會彈這首曲子才喜歡我的嗎?”
夜擎蒼将她攬進懷中,聞着她身上熟悉又久違的香氣,滿足的閉着眼,“朕愛這首曲子,隻因為是阿雪彈的,而不是因為曲子才喜歡阿雪。”
“阿雪身上的味道真好聞。”
白蘋輕笑,隻是笑意從未達眼底,“是皇上送來的香料好。”
“以後天天用這款香料吧。”
“是,皇上。”
出了大殿之後的夜重華還沒走兩步,就讓太後身邊的吳公公攔住了。
“夜王殿下,請您留步。”從老遠,吳公公便開始叫夜重華。
一看來人,夜重華心中便有了些數,“原來是吳公公,找本王有事?”
吳公公抿嘴一笑,“雜家倒是無事,是太後想念殿下了,特命雜家前來傳殿下去常甯宮一坐。”
“既如此,那便走吧。”
冬季的皇宮比之春夏素雅了不少,宮人們都穿着厚厚的冬衣,忙着各自的事情。
太後此次叫他前往,怕是為了他和宋懿清的婚事,隻是她多日都不曾提及,為何偏偏今日叫他前去呢?
等夜重華踏進常甯宮,見到在太後身側坐着的人時,他瞬間明了。
他行了個禮,“給皇祖母請安。”
太後眼中帶笑,“哀家這兒又沒有外人,就别拘禮了,随便坐。”
“咳咳……”太後身側的女子用手帕掩唇,咳得厲害。
“不是哀家說你,剛好一點兒就往外跑,如今天寒地凍的,你身子還弱,跑進宮幹什麼,想哀家了便讓芸嬷嬷傳一聲就是了。”太後一臉心疼之色。
“你正病着,今日怎的進宮了?”夜重華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讓人捉摸不到一絲情緒。
那女子正是宋懿清,她慢慢止了咳,臉色比之前段時間竟是有了幾分紅潤。
“我整日悶在公主府裡,重華哥哥也不來陪我說說話,我實在無聊了,才想進宮陪陪皇祖母,秦焰說我近些日子調理得當,身體已經有了好轉的迹象。”
太後呵呵笑着,她今日如此開心的原因,便是因為宋懿清的身體好轉了。“哀家聽聞皇上将你留下了說了幾句,正巧清兒也來了,便叫吳公公喚了你來。本來哀家憂心清兒的身體能否堅持走完大婚流程,現在見她雖臉色還差些,但下床走動已經不成問題了,想來大婚的繁瑣禮節也不是問題,實在不行,便一切從簡。”
“大婚?”
“是啊,哀家不是和你說過了嗎,三日時間早已過去,你也沒拒絕哀家,那便是答應了,正好你二人都在,那就現在商量一下你們的婚事吧。”
“皇祖母……”宋懿清飛快瞟了一眼夜重華便迅速低下頭來,搖了搖太後的胳膊,神情顯得十分羞澀。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什麼好害羞的。”太後笑着點了點她的額頭,“哀家覺得年後的三月初三上巳節是個好日子,差不多四個月的時間,足夠準備你們婚禮的各項事宜了,你們覺得如何?”
宋懿清眸光清亮,唇角微揚,“但憑皇祖母做主。”
“好……”
太後這一個‘好’字還未說完,夜重華便開了口。
“請皇祖母恕罪,我不能娶清兒,我隻将她當我的妹妹看待,從來沒有男女之情。”
宋懿清臉上的笑就那樣僵硬的挂在臉上,連臉頰兩側原本還帶着的一絲紅潤,都瞬間消失殆盡。
太後唇邊笑意微冷,“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