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憂這次能順利逃脫,還要多虧了白蘋。
是她從陳宇書口中套出了她的下落,才成功将她救了出來。
除此之外,她還将夜天祺另外的打算也告訴了夜無憂。
“祺王,你可知罪?”夜擎蒼将那些書信甩在了地上,一臉怒容。
他笑了笑,“我何罪之有?我隻是棋差一招罷了。”
夜天祺指着夜擎蒼,“你何時将我當成兒子看待?你心裡隻有夜重華,隻有那個叫夜雪的女人!”
夜重華閃身上前,三兩下就将他整條手臂擰轉到了背後,順帶踢上了他的腿彎處。
以一個屈辱的姿勢跪在地上,夜天祺還不忘惡狠狠的瞪着夜重華。
他将腰間挂着的玉佩猛然摔碎,随着清脆的碎裂聲,他掙脫了夜重華的鉗制,無數禁衛軍一擁而入,帶頭的赫然便是陳宇書。
進來之後,卻是向夜天祺行了禮,“祺王殿下。”
這架勢,誰也能看明白。
祺王,要造反了。
“祺王,朕再給你一次機會。”夜擎蒼看着他,不怒自威。
“我再不需要你給我機會了,眼下應是我給你機會才是。”夜天祺猖狂一笑,臉上的儒雅面具被撕下,取而代之的是狠厲。“整個皇宮都在本王的控制之中,禅位诏書是你自己寫,還是本王替你寫?”
成千上萬的禁衛軍有一部分湧了進來,大部分守在殿外。
閃着寒光的武器指向龍椅上的夜擎蒼。
柳茹眉突然輕笑出聲,“原來這就是你寵的女人和兒子。”
真是天大的笑話。
夜擎蒼卻是沒有理她,而是看向陳挽華,“挽華。”
她強自鎮定的直視着他的眼睛,“你還想說什麼?”
“看來這是你們母子一起謀劃的。”他面上都是失望。
以前,她最怕見到他對她失望。
可現在,她不在乎了。
“你很失望?可你的失望遠不及我的失望。”她也不欲多說,“下诏吧,你放心,祺兒會是一位好皇帝的。”
“狼子野心、逼宮奪位的東西。”夜擎蒼怒罵了一句,因情緒起伏大,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夜王。”他好半天才平複了咳嗽。
“在。”
他擺擺手,“朕累了,替朕清理了吧。”
“是。”
夜天祺眉頭一皺,剛想問是什麼意思,殿外便又湧入一匹人馬。
是夜重華的金吾衛。
怎麼回事!
明明皇宮已經被他控制了,怎麼還會有夜重華的人闖進來?
再看陳宇書也是一臉慌亂。
二話沒說,兩撥人馬便厮殺起來,原先在殿外的禁衛軍也都脫了禁衛軍的衣裳進了殿。
喊的卻是,“保護皇上!保護殿下和王妃!”
夜無憂聽出這是十九的聲音。
夜重華将她送到了上首夜擎蒼的身旁,因為那裡明處有侍衛保護,暗處有暗衛保護,最是安全不過。
看着夜重華的身影,夜無憂突然說道,“真羨慕您有一個這樣的兒子。”
一句半是感慨半是贊譽的話,夜擎蒼突然就覺得被妻子兒子一齊背叛的傷感淡了些。
他不鹹不淡回了句,“嗯,你夫君也很不錯。”
夜無憂咧嘴一笑,“那是當然啦。”
由于他們早有防備,這次叛亂平定的十分迅速且順利。
柳茹眉、陳挽華、夜天祺一齊被綁了跪在夜擎蒼面前。
“朕今天就是要讓你們看着,你們心心念念的東西,朕是怎樣将它交給老三的。”
陸公公将明晃晃的卷軸在他面前鋪平。
剛要落筆,便被夜重華出聲制止了。
“兒臣有話說。”
“你說。”
“這皇位,我不想要了。”
一言出,除了夜無憂無人不震驚。
天底下竟然還有人不要皇位的。
夜天祺不屑的嗤笑,故作姿态罷了,将他們一個個擊敗,為的不就是皇位?
“父皇,我想讓你見一個人。”
也沒等夜擎蒼說見不見,大殿的門再次被打開,一個隐在鬥篷的的男子走了進來。
“他是誰?”夜擎蒼問道。
“夜重錦。”
他手中的筆就因為這個名字而掉落在地。
重錦。
夜雪到死手裡都攥着那那枚長命鎖上,刻的便是重錦。
他下唇一抖,“你……”
思無邪露出自己戴着鎏金面具的臉,嗓音平和,“你見過我的,你還抱過我,隻不過是将我抱去燒死。”
“從未想過我還活着吧。”
“父皇,這是我們欠重錦的。”夜重華看向他。
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夜擎蒼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你想将皇位給他?”
“是。”這一聲,夜重華答得心甘情願。
思無邪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視線在他身旁的女子上停留了一瞬,最後淡淡收回。
夜擎蒼還未說什麼,柳茹眉笑出了聲,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夜重錦?”她終于笑夠了,看了看夜重華又看了看夜擎蒼,“這世上哪裡有什麼夜重錦?”
“你說什麼?”
“沒想到當年的事情,竟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陳挽華扯了扯嘴角,“當年夜雪生的根本不是雙生子。”
“你說什麼!”
夜重華的眼神如同冰刀射向她。
“那個孩子是我們買通産婆從别人家抱來的,夜雪生的隻有一個孩子,雙生子隻是一個障眼法,一個離間計。”
“就如我和淑妃所料,你毫不猶豫将那個孩子抱去燒死了。”
“夜擎蒼,你承認吧,你根本誰都不愛,你隻愛你自己隻愛你坐着的皇位!”
她們所言,字字誅心。
猛地,一口鮮皿從夜擎蒼嘴裡噴湧而出。
而夜重華也攥緊了拳頭,青筋暴起。
“太可笑了,你們竟然又将那個野孩子尋了回來,還要繼承皇位?”
兩個女人笑得前仰後合,暢快極了。
真是諷刺。
然而最受刺激的卻是思無邪。
他恨了這麼久,竟然一切都是假的。
他确實是夜重錦,隻是世上從來沒有夜重錦。
踉踉跄跄的走出了那金碧輝煌的大殿,殿外青寒在等他。
“宮主。”
他恍若未聞,繼而漫無目的的向前走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步子一頓,緩緩低頭,隻見一個帶着皿迹的刀尖自他後背穿透了腰腹。
匕首上淬了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他全身蔓延,眉心很快聚集了一團黑氣。
他轉過頭,是青寒。
“為什麼?”思無邪艱難的動了動唇。
青寒嘶啞的嗓音透着仇恨。
“你屠村的時候,沒有發現一雙眼睛在死死的盯着你嗎?”
“我的記憶是你義父恢複的,他本想借着你的手坐上皇位再讓我殺你的,可惜,你連最後一點利用價值都沒了。而我在你身邊隐忍了這麼久,便是一直在尋找這個時機。”
“如今,終于被我等到了。”
“現在,你去死吧。”
思無邪仰面倒下的時候,他在想這樣一個問題。
什麼是善,什麼又是惡?
他的義父教他養他,卻隻是為了利用他。
就因為她給了他一個饅頭,那些人就要将她也一起打死。
一群無知又歹毒的愚民,他們難道不該死嗎?
為什麼他殺了他們,最後卻要因此而死?
恍惚中,似有看見了那雙清亮的雙眼。
等着我,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