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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個吻

薄荷味熱吻 容光 4794 2024-01-31 01:06

  第十六章

  握着手機,宋詩意與他對視片刻。

  不是沒猜到程亦川家境不錯,畢竟這小子日常穿着雖然簡單,但一看便知價格不低。隻是無論如何沒想到,會不錯到這個地步。

  她有些好笑,揚揚手機,“我問你,你平常都這麼傻裡傻氣的?”

  嘿,怎麼說話呢這是!

  程亦川不可置信:“傻裡傻氣?我這不是看你錢沒帶夠,助人為樂嗎?你不領情就算了,說我傻是幾個意思?”

  “助人為樂?你平常助人為樂,都是随随便便出手就上萬?”

  程亦川一頓,片刻後理直氣壯地反駁:“這不是差錢的人是你嗎?換個人,我也沒這麼随便,出手這麼大方。”

  宋詩意被他弄得啼笑皆非,下巴朝對面椅子上一努:“坐。喝點什麼?”

  程亦川擡頭看看牆上的小黑闆,也不跟她客氣,選了一個:“芝士草莓奶蓋。”

  “……”

  人型巨嬰。宋詩意在心裡說,然後叫來店員,替他要了一杯巨嬰飲品。

  店員是個小姑娘,沖程亦川笑得很燦爛:“請問要什麼甜度呢?我們有無糖,三分、五分和七分糖,另外還有滿糖。”

  程亦川:“滿糖。”

  宋詩意都驚了:“你就不怕糖攝入量太高,體重超标?”

  “超了再降不就行了?”他答得理所當然。

  “隊裡這麼多人,一個個都嚴格控制體重,就你一個奇葩。”

  “奇葩”翻了翻白眼,大言不慚:“嚴格控制體重有什麼用?也沒看他們控出什麼成績來,還不如我呢。”

  宋詩意啞口無言,片刻後,輕哂兩聲:“程亦川,我可真佩服你。”

  “怎麼,終于發現自己有眼不識泰山了?”程亦川洋洋得意,斜眼看她,“說吧,佩服我什麼?是被我高超的滑雪技術折服了,還是我出色的人格魅力?”

  “都不是。”

  “那你佩服我什麼?”

  “佩服你坐擁欠扁型人格,還能順順利利長這麼大,沒被人打死也是很稀奇了。”

  “………………”

  操,這女人!

  程亦川眯起眼來:“我說師姐,剛才我還樂于助人,借你錢呢,你怎麼一點不知道知恩圖報啊?”

  “我這不是沒收你錢嗎?”

  “為什麼不收?”

  “咱倆什麼關系,你出手就是兩萬,這是埋汰我呢,還是人傻錢多?”

  程亦川氣不打一處來:“咱倆什麼關系?同門師姐弟啊。況且這是我零用錢,放着也沒用,借你救救急不是挺好的嗎?”

  他一臉忿忿不平的模樣,宋詩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還笑!”他兇她。

  “行行行,我不笑。”她收起笑意,心平氣和地說,“程亦川,這錢你收回去。是,我媽這麼多年了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一隻金镯子,我也的确很想買給她,可我家條件不好,也得從實際情況出發。一來我借了你的錢,不知道什麼時候才還的上。二來這镯子不是必需品,有它固然好,沒有也不礙事。”

  她說得坦然,眼睛裡一片澄澈,沒有自卑也沒有不悅。

  程亦川忽然就噎住了,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可這錢,他并不想收回來。

  他皺起眉頭,理直氣壯地說:“就是啊。這錢對我來說也一樣,我拿了沒地方用,沒有也不礙事。你拿去物盡其用,剛剛好。”

  端起店員送上的草莓奶蓋,他喝了一口,耍起了無賴:“反正我給你了就是給你了,你也不用有壓力,我又不急着要你還――”

  “我急。”

  “……”

  年輕女人坐在他對面,眨眨眼,“行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小師弟。”

  她玩味似的說出那個稱呼,端起還沒喝完的茶,很快站起身,“我再去逛逛,你也早點歸隊,别錯過最後一班公交。”

  “喂,你就這麼走了?”程亦川不可置信,不是她讓他坐下來的嗎?奶茶才剛上,她這就把他扔在這兒坐冷闆凳了?

  可女人一如既往的幹脆利落,頭也不回地朝他揮揮手,懶洋洋地說:“好不容易放個風,别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愛幹嘛幹嘛去。”

  “……”

  程亦川死魚眼狀看她消失在視野裡。

  愛幹嘛幹嘛去?他這不是沒事幹嗎。

  *

  這一天剩下的時間裡,宋詩意在商場走走停停,試圖找到第二件心儀的禮物送給母親。可有了珠玉在前,再沒有第二份禮物可以打動她的心。

  她安慰自己,還剩一個月時間呢,下周再出來看看吧。金镯子确實好,但超出了自身能力,再好也不能強求。

  商場繁華,尤其周末,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她轉過拐角處,冷不丁瞧見對面的店裡,程亦川正在試衣服。一身純黑色的運動服,衛衣加束腳褲。

  商場可真小,人這麼多,兜兜轉轉也還能碰見。

  她遠遠地打量,偏着頭想,老天爺真是不公平,怎麼能讓一個人順風順水成這樣呢?給了他優越的家境,超出常人的天賦,最後還賜他一副好皮囊。

  你說說,都是練體育的,怎麼他還能白得這麼與衆不同?一身黑色行頭,越發襯得他身姿挺拔、眉眼利落。

  年輕就是好看。

  那邊的程亦川可不知道自己正被人腹诽,還對着鏡子左看右看。

  店員笑眯眯地恭維他:“這套是我們這一季的主打款,賣得特别好,但是一般人穿不出您這種氣質。”

  程亦川看看側面,又轉回正面,暗暗嘀咕:“……黑色行嗎?”

  他一直是個騷包性子,沒怎麼穿黑色,花花綠綠的倒是穿了不少。這審美也是敗莫雪芙女士所賜,仗着兒子皮膚白,從小她就給他穿花衣服。

  “您說什麼?”店員耳尖,笑起來,“您年紀輕,如果覺得穿黑色顯成熟,不妨試試鮮豔點的顔色。這一款我們還有紅藍兩款,要不您試試?”

  這套黑色是程亦川自己選的,進來就指着櫥窗裡的模特:“我試試這個。”

  要換做平常,他鐵定選大紅,可今天……

  他看着鏡子,抓住了關鍵詞,遲疑着問:“這套穿着,真的顯成熟?”

  店員對上他的目光,一頓,沒明白他的意思。

  “看起來是不是沉穩多了,成熟多了?”他滿懷希望地問。

  店員迅速會意,順着杆子往上爬:“對對對,黑色本來就會顯得更穩重一些,您穿這套,看着特别沉穩,特别有氣質。當然,其他顔色肯定也好看,但是要成熟穩重,選這套準沒錯。”

  程亦川滿意了,對着鏡子再看片刻,下了定論:“行,那就這套了。”

  付錢時,他沾沾自喜地想着,這下宋詩意沒法說他像個孩子了。

  成熟,穩重,有氣質――說的就是他。

  *

  當天夜裡,程亦川拎着從超市買的進口水果,敲響了隔壁宿舍的門。

  開門的是薛同,把門拉開一條縫,探頭探腦地望外瞧,看見程亦川時,如釋重負地又把門拉開了些:“嗨,我還以為是誰呢。”

  “鬼鬼祟祟的,這是在幹什麼?”程亦川往裡瞧。

  陳曉春在宿舍裡鬼叫:“誰啊,薛同?”

  薛同回頭答道:“沒事兒,是程亦川。”

  “叫他來叫他來,剛才去敲他宿舍門還沒見人影呢,嘿,這下剛好趕上!”

  程亦川正納悶兩人在屋子裡大門緊閉,不知在搞什麼鬼,進門一聞,空氣裡滿滿的烤肉味。

  他一頓:“你倆在宿舍做飯?”

  屋子中央,陳曉春蹲在地闆上,拿了把蒲扇拼命扇,百忙之中回頭沖他嘿嘿一笑,招招手:“來來來,不隻是做飯,我們在弄好東西。”

  他走近一看,地闆正中擺了隻烤肉爐子,陳曉春正把一片片五花肉往上放。肉一沾鍋,滋滋作響,香氣四溢。

  “……”

  運動員有嚴格的進食标準,每一行都有體重把控,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一直有着泾渭分明的界線。

  烤肉這種超高熱量的垃圾食品,程亦川很多年沒碰過了。他原本以為喝高糖奶茶的他已經是我輩楷模了,哪知道這兒還有倆更令人肅然起敬的。

  薛同遞了隻碗過來:“喏,辣椒粉都給你放好了,上個月我倆偷偷在淘寶買的,六婆串串香同款調味料,嘿嘿。”

  “六婆串串香是――”

  “四川特有名的串串香品牌啊,你沒聽說過?”

  “……”還真沒聽說過。

  三人圍坐在宿舍中央,都不怎麼拘小節,也就席地而坐了。

  據薛同和陳曉春介紹,烤肉爐是網購的,偷偷摸摸帶回了宿舍,偶爾趁周末開開火,改善一下夥食。

  知道程亦川講究,陳曉春一個勁給他夾好東西。

  “來,這塊五花肉肥瘦均勻,是你的菜。”

  “嘿,這蒜蓉排骨是我早上就腌上的,來來來,嘗嘗味道。”

  大概是因為程亦川第一次加入他們的烤肉小分隊,陳曉春熱情得像一把火,還一筷子奪過薛同剛夾起來的肥牛卷:“嘿,我說薛同,這片可是我切得最好最成功的,你怎麼不聲不響就想私吞?”

  下一刻,他像春風一般親切,把肥牛送到了程亦川的碗中。

  “來,嘗嘗看。”

  薛同:“…………”

  他的肥牛!!!

  都是年輕小夥,又是練體育的,食量驚人。薛同早上去菜市買好的兩斤五花、一斤小排、半斤牛肉很快就被風卷殘雲、一掃而光。

  飯後,程亦川把順手帶回來的水果分給兩人。

  薛同盯着塑料袋裡滿滿的水果,驚了:“這得多少錢啊?全是進口的吧?!”

  程亦川也往口袋裡瞧了眼:“不知道啊,我随便拿的。”

  陳曉春正處理犯罪現場呢,一邊收拾一邊回頭:“我說程亦川,你這麼養尊處優、出手闊綽的,家裡還挺有錢的吧?我就奇了怪了,咱隊裡要不就是像我和薛同這種讀不進書,半路辍學練體育來的,要不就是魏光嚴和盧金元那種家裡窮,從農村出來讨口飯吃的。你說說,你家這不挺有錢的嗎?你幹什麼不好,非得上這兒吃苦來了?”

  程亦川拿了隻香蕉,一邊往嘴裡塞,一邊含含糊糊地說:“嘎裡有錢揍唔能念體育了?”(家裡有錢就不能練體育了?)

  “練體育多苦啊,還賺不了幾個錢。”

  提到錢,程亦川忽地一頓,想起什麼。

  他三下五除二把那隻香蕉吃了下去,側頭問陳曉春:“哎,我問你,宋詩意她家是不是挺窮的?”

  陳曉春不提這一茬,他都忘了,運動員好歹每月拿津貼,平日裡又沒處花錢,衣食住行都在基地。按理說,宋詩意這麼些年運動生涯,早該攢下些錢了。更何況她曾經拿過大大小小各種比賽的名次,最大的都是世錦賽亞軍了,不說獎金豐厚,至少也是一大筆錢了。

  怎麼會連隻金镯子都買不起?

  陳曉春眯着眼睛看他:“你問這個幹嘛?”

  程亦川還以為他不知道,翻了個白眼,“你不是百曉生嗎?上回還說隊裡的什麼事都瞞不過你,我信以為真了。”

  “哎哎,怎麼着,你以為我信口開河呢?”陳曉春來了氣,把碗往桌上一放,撸袖子,“我告訴你,這我還真知道。宋師姐是吧?她是北京人,老胡同出生的姑娘,上回我還聽人說呢,她家胡同就挨着國子監――國子監知道吧?超級大景點。别看胡同是老房子,可他媽值錢了!”

  “那不挺有錢的?”程亦川眉頭一皺,嘀咕了句,“不應該啊……”

  陳曉春斜眼看他:“什麼不應該?”

  涉及私事,程亦川不便多說,隻含含糊糊回答:“我看她平時挺節約的,以為她家境也不太好。”

  陳曉春猶豫片刻,終究還是忍不住成全自己江湖百曉生的名聲,湊了過來,神神秘秘地說:“我可是看你是自己人,才跟你說這些的,你不準告訴别人啊――”

  那是個很短的故事。

  須臾之間,窗外陰天了,晴了一整日,終于下起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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