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神鬼食堂之清平館

第一百七十三回章 魚翻墨全遮面,黑雨跳珠亂入盤

  如果說威尼斯最有特色的土産是面具,大概不會有人反對。

  陳清平和朱師傅老宋三人去采買特色海産品玻璃章魚卵去了,姑娘們既不需要照顧店鋪,也沒有打掃籌備的任務,自然是吃了早餐就出去閑逛。

  鬼王姬、蔓藍和玉卮三人對建築細節感興趣,背着相機早就出門了,青婀和今昭磨磨蹭蹭大半天,才換好了錢,打算出去逛逛小店。

  酒店附近那座古老的裡奧托橋,算是威尼斯本島的商業中心,附近蜘蛛網一樣鋪展開來的小巷和水網,兩側都是餐館和店鋪,雖然大多數的小店賣的都是旅行紀念品,但依舊有很多極其特色的店鋪,販售着手工藝品,獨立設計産品和一些旁的玩意。

  托貝尼尼的福,意大利的手工藝品整體設計偏于飄逸靈動,即便是人偶娃娃,褶皺神情也都十分傳神,好像随時随地就能往前邁一步一樣。

  “這個人偶做的簡直逼真得覺得瘆的慌。”青婀小心翼翼地将那個穿着金色華服的人偶放了回去,一副生怕把這玩意打碎了會遭來報複的謹慎。

  這家店鋪裡賣的人偶和面具都是眼前這位模樣溫柔俊美,眼眸深邃看一眼就淹死的意大利土産美男子做的,這位美男子同樣有意大利指定款的土産長腿。

  長腿Fratello介紹完人偶,又拿起面具:“這種面具擁有一些小小的Bonus魔法,比如這一個,能讓你擁有浪漫的一夜,這個可以讓你在三天裡更加容光煥發,還有這個,戴上它能看到你命中注定的人。”

  “聽上去都不錯但是,光是浪漫一夜有個鬼用!”今昭用母語嘀咕了一句。

  “因為哪怕是一個晚上也好,這一生也要擁有完美無缺的一次愛情哦。”店主說。

  “你能聽懂?!”青婀吃驚。

  “我是人魚。”店主偏了偏頭,俯下身來,讓兩個姑娘看見他耳後腮一樣的紋路。人魚是威尼斯附近海域常見的神鬼,美貌,擁有溫和的法力,精于藝術,但是離開海水就會變得脆弱,要不是米蘭使者派人保護人魚的領地,估計人魚們這會兒已經滅族了。

  “唔我總覺得這種對我們來說都不太适合。”青婀摸着下巴。

  “那麼就這個吧,這個可以看見你心儀之人對你微笑哦。”人魚店主拿出一張香槟色的面具,“來威尼斯,總要買一個面具作為紀念的不是嗎?”

  “說的也是。”今昭點頭。

  “還不如讓我看見男神腹肌呢。”青婀搖頭。

  人魚店主微笑看着青婀:“那麼這個适合你——能夠讓你飽覽秀色。别擔心,隻要你戴上一小會兒,面具就會變成一種祝福。”說着,他将一個面具戴在臉上,也就十來秒的功夫,面具便消失不見。

  “啊這麼方便啊。”青婀開了眼界。

  “是呢,不過如果你想要可以保存的,就買單純的面具好了,這種具有祝福效果的面具是一次性産品。”

  “這個給我來一個,果體這個。”青婀說。

  今昭無語地看着眉開眼笑掏錢的青婀,拿包付錢。

  面具到手,青婀不由分說将那個男神微笑的扣在了今昭臉上,而把果體這個,自己戴了起來:“哦也!走了!”

  目送兩個姑娘往迪士尼專賣店的方向走去,店主面露笑容:“祝你們玩的愉快哦。”

  午餐在下午一點半開始,上午出去溜達的人這會兒都已經回來,陳清平借了酒店的廚房做墨魚面。在地中海諸國,墨魚汁是十分常見的食材,鮮味濃郁,稍微一點點的海腥,隻要加入乳制品比如奶酪就可以中和變得馥郁醇美。

  除了意大利細面和小洋蔥、橄榄油、胡椒粉、奶酪這些意大利面的标準裝備,這道菜就隻剩下墨魚汁和墨魚肉兩種必要食材,隻有新鮮的墨魚汁和墨魚肉,才能保證墨魚面的口感和味道,否則單論手法,這些食材在一起炒制,做法也十分簡單。

  威尼斯就建在海中,因此海鮮是真正的新鮮豐富,一早海鮮市場撈出來的墨魚,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分出汁和肉來,中午入鍋,為了保證一定新鮮,陳清平還讓華練找了朋友,預定了墨魚。

  唔。

  不要說姑娘們,小夥子們此時此刻也與面前的墨魚面尴尬對視。

  實在太黑了。

  “怎麼辦我想到了一得閣。”玉卮扶額。

  “嗯還有榮寶齋。”蔓藍點頭。

  “這個真的要吃下去嗎?”青婀扭頭看今昭。

  太歲已經本着對男神的盲目信任開始吃了起來:“唔唔——唔——”

  黑色的,仿佛在墨汁中浸泡過的面條,有一種奇妙的不同與墨汁的粘軟,到底不是與墨汁相同的東西,即便是擁有相似的視覺感官,但吃到嘴裡,也會覺察那一定不是同樣的東西。

  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味道,當然鮮美,當然會在唇齒間柔滑,但墨魚面的鮮美并非關于時間,而是關于地點,隻要一口,就仿佛站在了聖馬可廣場的碼頭旁,吹拂着威尼斯帶着少許腥味的海風,潮濕,清澈,溫軟,就仿佛腳趾間有沙子來自沙灘,而面條中翻炒嫩熟的墨魚肉,就是偶爾發現的漂亮貝殼,帶着珠光粉的天然光潤。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衆人吃着吃着,又注意到彼此被墨魚面染黑的牙齒和嘴唇,相互笑鬧起來,這會兒就算是再俊美再高冷,也被這份美食的特色印染得形象全無。

  “我好惋惜房東大人和利白薩這會兒不在啊!”青婀捂着心口。

  “我好惋惜伊蘇利爾和拉斐爾不在好嗎!”蔓藍拍着桌子笑,她對面的老元别說是唇齒,就連臉頰也是墨魚汁,活脫脫是一把新出的胡子。

  反觀一桌子人,黃少卿倒是因為本身就是硬漢風格,即便是嘴上蹭了墨汁,也沒有太多的滑稽感,反而有種機油器械引擎蓋的熱火牛仔風情。

  “用阿姐的風格來說,就是那種看了以後想要推倒在引擎蓋上的感覺啊。”玉卮擦了擦嘴,吃完面喝一杯薄荷檸檬蘇打,嘴裡那種海風吹拂的感覺立刻淡去,換做了清新的下午茶味道,甜甜的美好的夏天,倒是與墨魚面的沙灘感呼應。

  “說得好,我竟無言以對。”鬼王姬點頭。

  今昭轉臉看着青婀,這家夥正扭着頭跟老周說話,可偏偏耳後的紅暈出賣了她。

  午後是黃家賢伉俪說好抵達威尼斯機場的時間,黃家人都去接機,唯獨留下黃天化一人和清平館衆人,有一個下午的空閑要打發出去。

  “下午還去照相?還是去哪個島?”玉卮問。

  “這座城市就是一個巨大的迷宮逃亡。”老元擦汗。

  “活生生的《仙三外》迷宮場景。”蔓藍擦淚。

  “不如我們來玩個遊戲吧。”朱師傅突然開口,“限時兩小時,然後定位拍照,看看誰走的直線距離最遠如何?”

  玉卮若有所思地看着一張助攻臉的朱能垣,片刻之後,莞爾:“好啊。”

  老周一瞬間就領會了精神:“我留守,免得你們找不回來。老宋,你和桃夭去吧,順便讓桃夭看看周圍的氣息,我總覺得前面那個橋下有點古怪。”

  “好咧!”老宋也領會了精神,拉着鬼王姬,“走着!”

  鬼王姬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老宋拽沒了影兒——她雖然飄高10cm顯得高挑,可惜本體到底嬌小,老宋一身腱子肉,别說一個鬼王姬,就是五個,也是一個對策,一把拉走。

  老周幹脆低下頭開始撥弄秒表:“快點,計時了。”

  “輸掉的人,要負責3月份刷碗喔。”朱能垣也翩然起身,話音一落,已經和玉卮飄到了門外。

  老元眼珠子咕噜噜一轉,攔腰将蔓藍抱起,順便對今昭壓低聲音:“你可别當燈泡。”于是智商上線的太歲連羞澀也沒有拉住了陳清平的手腕:“男神,陪我去買草莓。”

  黃少卿無知無覺地看着青婀:“那我們也快點吧,不然3月份回國你就要刷盤子了。”

  青婀想了想,心一橫,怕啥,多年的哥們戰友一起勘察過犯罪現場的好夥伴,一起出去溜個仙三外的迷宮有什麼了不起,就當做她是溫慧他妖狐藏馬,哦不,星璇。

  才一出門,青婀就發現,外面曆曆落落下起了雨。與尋常的雨不同,細細黑黑,好像是電視機壞掉以後,屏幕閃爍的黑線。青婀轉頭看行人,似乎誰也沒有發覺,就連神鬼大理寺的少卿黃天化,也是渾然不覺。

  難道是眼睛得了飛蚊症?

  青婀揉了揉眼睛。

  情況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依舊是淅淅瀝瀝的黑色的雨,帶着棕色的奇怪的光暈,落在肩頭手心,一下子就消失不見。

  青婀連忙低頭發微信——昆侖山百合群:“你們有沒有看見下了奇怪的雨?就好像老天爺排卵期出皿一樣的那種感覺。”

  五分鐘過去,沒有人給她回。

  十分鐘過去了,黃少卿擡起頭:“這裡剛才來過,我記得這個陽台上這盆花。”

  二十分鐘過去了,青婀擡頭看着這戶人家窗台上的蔫吧花,淚流滿面。

  二十五分鐘,蔓藍拍了一張照片:“大家看,這是著名的夢魇獵人混皿家族梅家的房子哦。”

  青婀想想3月份回國後,憋了倆月沒吃上清平館的老顧客們的熱情,想想那沒玩沒了的盤子,打了一個寒戰:“黃少,我們絕對不能輸,不然我的手會洗爛的!”

  威尼斯臨水的道路,如果沒有小橋,基本上無法通行,好多房子窗子下面便是海,房子幾乎就是泡在水裡,個别的房屋沿海有一條白色的石楹,看上去就是馬路牙子的意思。

  前前後後的視野裡都沒有小橋可以通過,但現在轉身原路返回,姑且先不說能不能找到原路,就說原路返回,也要浪費十分鐘的時間。

  青婀咬咬牙,指着“馬路牙子”,一臉英勇就義的表情:“踩過去!”

  與華山的長空棧道異曲同工,這一段“馬路牙子”如果側身小心慢走,堪堪可以通過。青婀把包往屁股後面一挎,壁虎一樣貼在牆面上,挪挪蹭蹭,眨眼的功夫,倒也蹭出去十來米。

  這十來米給西王母座下運動能力最差的弟子打了一針雞皿,于是在後面的五米裡,青婀腳下踩到了石頭上的青苔,以浸豬籠的姿勢掉入海中沒影兒了。

  海水裡有與黑雨一樣,稀稀落落,但又綿綿不絕的“雨滴”落下。

  青婀看着這些“雨滴”才發覺,這并不是雨,而是光線。

  隻有她能看見的光線,那應該是——那些不能說出口的東西——青婀捂住心口,如果是那些,她就明白為什麼旁人看不到了,甚至是包含有一部分“她”的黃少卿也看不到——因為那些東西,并不是構成黃天化的東西。

  一瞬間那些不快的再也不願意想起的記憶又翻雲覆雨,冰冷的海水刺入肌膚,挑動每一個細胞去體會那種和回憶一樣令人痛苦的冰冷的感覺。

  “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你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樣。”

  “異類。”

  “你是什麼?”

  “你沒事吧?”

  嘩啦一聲響起,青婀隻覺得視野裡的幽藍和光雨被立刻替換成了水面和黑雨,斑駁的長滿青苔和螺貝的房子近在眼前,脊背傳來令人安心的溫暖,一隻海螺甚至探出半個身子,一臉被打擾的茫然看着青婀——“這玩意成精了!”

  “你沒事吧?”重複的問話傳入耳鼓。

  青婀這才發現,脊背感覺到的那份令人心安的溫暖,竟然來自環兇而過的一雙手臂,以及手臂的主人。

  “你怎麼了?”黃少卿的聲音帶着焦慮在青婀的耳邊響起,他溫熱的氣息甚至跟着那聲音一起鑽進耳朵裡。

  如果換做是利白薩之類的說不定會挑逗地吐氣說什麼白衣校花你終于落入我長腿偶吧的懷中了雲雲,可是用如此旖旎的姿勢環抱着自己的卻是大理寺萬年釘子戶黃少卿,估計他看過的最大的尺度就是西西裡海邊的比基尼。

  “我沒事!”青婀驚聲尖叫,想要掰開黃少卿環着她的兇部的雙臂。

  “啊!”黃少卿這才發現此情此景如此于禮不合。

  “呀!”失去支持又不會遊泳的青婀咕噜噜又沉下去。

  五分鐘後,折騰得面紅耳赤的兩人好似檸檬蒸的一對龍蝦,爬上了岸邊。

  青婀喘着粗氣,盡量不引人注意地運功,想要蒸幹衣物,一扭頭黃少卿已經脫掉了上衣,露出結實的肩膀和八塊腹肌,擰着水的動作更突出他的手臂肌肉,活色生香之難以言表,就像中午吃的墨魚。

  尼瑪,原來那張面具的祝福,用在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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