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何家棟立即反擊道，“如果你們感情穩定，誰搶得走？”

　　張泉理聽了，登時臉色更加難看起來，他撸起袖子就往何家棟臉上揍，“你當三，你還有理了！”

　　何家棟側身一避，冷冷道，“要動手，你這個富家公子哥不會是我的對手。現在，少芝是我的妻子，你現在這樣的餘情未了的樣子，很醜。”

　　張泉理撲了個空，聽到這樣奚落的話語，二話不說轉身又要揍過來。何家棟這次沒有避開，迎着他的拳頭一掌接住，并把他的手反綁在背後，“你就這點能耐和氣度？少芝才真的是看走眼了。你比我還幼稚！”

　　何幼霖在來的路上就忐忑不已，情緒緊張到一個高度，若不是譚少慕需要她安撫，她估計是第一個倒下的人。此刻，她先是聽到譚少芝懷孕不是自己弟弟的消息，又看見自己的堂弟和弟弟打起來，更是受驚不小。

　　“别打了，别打了！”她急得不行，想過去，卻被譚少慕攔着，深怕她會被誤傷。

　　最後，張泉理被何家棟一拳打倒在地上，鼻子都流皿了。

　　何幼霖吓得不輕，一個岔氣，肚子都有點痛了。

　　她緊緊抓着譚少慕的袖子，面色發白，“少慕，我痛。”

　　譚少慕本來不打算管這兩個幼稚鬼打架，但看何幼霖身體不對，立即朝那兩個人吼道，“少芝剛出手術室，你們不去看看大人，在這裡吵孩子的事情，有什麼意思！都給我閃開！”

　　他說完，就扶着何幼霖在椅子那坐下，輕聲問，“怎麼了，是生理期提前了嗎？”

　　何幼霖想了想，“你不說，我都忘記了。上個月的生理期就沒來。”說完，她自己就把自己吓得面色全白，“你說，我是不是得了什麼病？”

　　譚少慕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虧你也是個醫生呢，什麼都沒檢查就先自己吓唬自己。”

　　何幼霖苦笑，“女人經期遲遲不來，要麼是懷孕，要麼就是内分泌失調。我的身體，你也是知道的。受孕率幾乎為零。要懷孕……早就懷上了。你說會不會是生晉晉和悅悅時留下的什麼後遺症，現在才爆發出來吧？”

　　譚少慕閉着眼，片刻後才緩緩睜開，“……你别瞎說了。可能就是最近有些操勞了，今天又一驚一乍的。要不放心，我們現在就去做個檢查。反正就在婦科醫院，也方便。”

　　“我，我怕……”何幼霖握緊他的手，心裡特别沒底。

　　譚少慕懷裡抱着她時，感受着她的柔軟虛弱，自己卻無法幫她的感覺……實在是太無力了……

　　想到她最近确實精神萎靡，有幾次房事時，她都喊痛……他便覺得口幹心慌，真怕她出了什麼問題。

　　他的舌頭舔了舔嘴唇，不動聲色地勸道，“怕什麼？老天是公平的。我們都經曆了那麼多的苦難，怎麼可能會在幸福的時候再折磨你呢？走吧，别諱疾忌醫了。”

　　……

　　何幼霖走進白色的簾布後時，一個非常年輕的醫生戴着口罩笑眯眯地說，“脫衣服，躺上去。”

　　她看對方是個女醫生，才稍稍松了口氣。雖然，醫者父母心，但是，這麼尴尬的檢查，還是女醫生好一點。

　　“那個……我隻是小腹有點難受，上個月的月事延遲了，到現在都沒來。不用，不用采集那個了吧？”她其實就想拍個片，或者吃點什麼調理的藥就好。

　　“看你這年紀，應該結婚了吧？”醫生笑了笑，眼睛彎彎，“應該是懷孕了。先做個檢測吧。排除懷孕的可能，再看看其他問題。”

　　“我……”何幼霖的眼睛頓時暗淡了下去，身體有些發憷，“我不可能懷孕的。”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來我這裡，口口聲聲說自己還是處女的小姑娘，鬧到最後檢測下來，都是懷孕了。”醫生笑着搖了搖頭，“你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了，就算未婚，也不是多丢人的事情。怎麼還有這樣的顧慮？”

　　何幼霖苦笑，“不是的。我隻是受孕率很低很低，幾乎是不能在懷孕的體質了。所以……”

　　“這有什麼？我每天看多少對夫妻？不孕不育的，也見的多了，最後奇迹懷上的也有，不能懷上的，人家也沒跟天塌了一樣。”

　　醫生的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何幼霖再矯情也說不去。

　　她躺在皮椅上，仰面凝視着天花闆，腦子裡一遍遍回想着譚少慕的臉，想着是他在外頭等她的消息，想着一切都還有他，才漸漸放松下來。

　　……

　　“我姐還好吧？”何家棟安頓好少芝，就被醒來的少芝趕了過來，打聽何幼霖的情況。

　　“剛進去。”譚少慕說完，就沒有再說什麼了。他搭在座椅靠背上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陷入了某種深思。

　　敲到最後，連他自己聽了這個笃笃笃聲都有些煩躁。

　　他曾是個婦科醫生，很清楚婦科病花樣之多，有些危害性有多大。甚至白昕媛那麼健康的一個人，也是說得子宮癌就得癌，一點征兆都沒有。

　　如果可以，他甯願自己減壽十年，二十年，也想換她身體的健康。

　　她的身體，真的經不起太多的折騰了。

　　……………………

　　“艾琳娜，哪個是艾琳娜？！”戴口罩的護士走出來喊道。

　　“在。”

　　何幼霖是打算等婚後幾年了，再以譚少慕妻子的身份，再去申請回中國籍，所以也就一直沒走關系去改回張澤霖的身份，繼續用艾琳娜的名字。

　　她在護士的引導下，又走進了B超室。

　　等她躺下時，有個冰冷的儀器在體内動。

　　她蹙眉忍耐，輕輕吸了一口冷氣。

　　醫生凝視着上面的實況顯示圖，語氣略帶責備，“裡面應該是受傷了。估計房事劇烈。你們也真是的，都這把年紀了，還和個愣頭青一樣沒分寸？要想過二人世界，不想生孩子，就做好避孕措施。”

　　說完，醫生撤走工具，扯過一紙張寫下檢測結果，“宮内早孕50天，附着不穩。以後不許再有劇烈運動。具體情況，看複查結果。”

　　何幼霖聽了十分茫然，不确定地問，“醫生，你是在說我嗎？”

　　“這裡就你和我，不是你，難道是我？”醫生笑着說，“早和你說了，可能是懷孕，你還不信。”

　　“我懷孕了？”何幼霖的嗓音幹澀如含沙，問地有些飄忽。

　　先前的擔憂與害怕，此刻想來是這麼的可笑。

　　原來，她隻是懷孕了……

　　她，懷孕了。

　　不是說她受孕率很低嗎？

　　當初能懷雙胞胎都是九死一生，從老天爺那賭了一把，賭赢回來的。為了他們，她也付出了代價，以後再無懷孕的可能。

　　可是，現在她……懷孕了？

　　是送子觀音搞錯了人，還是醫生弄錯了？

　　B超室門外的人，擁擠繁多，有人撞到她，馬上道歉走開。可她耳邊的聲音卻是混亂響着，走的每一步路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她茫然地走了一路，良久後，眼裡心裡才浮現出一個俊朗的面容來。他說的海誓山盟，字字句句都是溫柔又強勢，讓她錯亂的人生有了前進的方向。

　　然後，那個人就真的出現了。

　　他挺拔的身姿就像是從天而降，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他的眉心緊蹙，卻是她無比熟悉又愛戀的神情。

　　她看到了他，怔在了原地。

　　譚少慕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就覺得真是出了什麼大事，臉色凝重，輕喚道，“幼霖，怎麼了？”

　　一時之間，何幼霖根本就沒辦法思考什麼。她的心髒被什麼東西撞破了一個小口，整個人情緒都不對勁了。

　　她跑了上去，“嗵”的一聲，就撲進了他的懷抱離，緊緊抱住他。

　　沖撞的力道很大，也很突然，譚少慕被這重量撞得是兇口都有些震痛。

　　他潛意識地摟住她嬌小的身軀，摟得緊緊的，問，“怎麼了？你說啊。”

　　别吓他。

　　何幼霖不出聲，雙臂死死地圈住他脖子抱緊他，自己都還在消化這樣的消息。深怕一說出來，孩子就沒了。或是夢就會醒來。

　　“幼霖，你再這麼吓我，我要生氣了。有什麼，你說呀，能有什麼天大的事情，嗯？”

　　不知道劇顫了多久，何幼霖的小臉終于從他脖頸處移開，将攥成一團的紙條遞給他。

　　譚少慕接過紙條的時候，連自己都沒有發現抖的多厲害。

　　他屏息，然後就清楚地看見了上面診斷結果。

　　***************

　　譚少慕那麼一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男人，這一刻居然也神奇地問了一句，“醫生……沒診錯人吧？是你的診斷結果？”

　　不是他怕自己被騙，他怕如果一切是個烏龍，最後何幼霖會失望無比。

　　“我也覺得是我看錯了，或者，這個根本不是我的。我的子宮受損，明明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才懷孕啊……你說，我……我怎麼會這麼幸運的，就成了萬分之一的那個人了呢？少慕，是不是，我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啊？”

　　“幼霖。”

　　“嗯？”

　　“你為什麼，要在這麼感動人心的場合說笑話。”譚少慕眼睛熱熱地，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啞然。

　　“那你就笑吧。這樣的喜事，應該笑出來的。”何幼霖也從懷孕消息的震懾下，緩過神，恢複了往日的笑容，“少慕，我終于能親口和你說一聲，恭喜你，要當爸爸了。”

　　要當爸爸了？

　　譚少慕伸手摸着她的肚子，嘴巴咧開，試圖去笑，最後眼淚卻先低落了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

　　這一滴淚水的意義，隻要何幼霖她一個人懂得，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