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錦雲硬是憋着笑,一雙美目中媚意橫生,面具之下貝齒輕輕咬住下唇。
安晞月上下打量秦朔一番,對安錦雲耳語道:“這人好生奇怪。”
安禦風倒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看着面前的公子穿得體面,讓對方玩玩也沒什麼,萬一撈上來小球了呢?
他大方地将手中還沒用的勺子遞過去,叮囑道:“就給你玩兩次啊……”
秦朔拿着勺子心情複雜:“……”
他覺得自己像是個要飯的……
秦朔蹲下身去,腰間的羊脂白玉玉佩晃了晃,通身無半點瑕疵,在陽光的照耀下泛着溫潤的光澤。
安晞月眼神閃了閃,下意識覺得面前的這位公子不是普通世家公子那麼簡單。
少年穿着一身鴉青色錦袍,身姿挺拔,墨色長發被玉冠一絲不苟的束起來。
明明是平和的語氣,卻周身透着一種迫人氣勢。
像是斂去鋒芒的寶劍。
她看了一眼安錦雲,對方眼神根本沒在男子身上,像是絲毫不在意一般。
安晞月心中輕嗤一聲,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到母親說過一定會給自己尋個好姻緣。
她覺得臉上有些發熱,連忙将面具戴了回去,和衆人一樣看着秦朔動作。
隻見男子認真地将勺子傾斜着放入水中,并不讓勺子中心接觸到水,然後迅速用側邊撈上來一個小球。
安錦雲暗中抿了下唇,想着這位四皇子果然是穎悟絕人的,不過與大家一樣站着看了半天,這麼快就想出方法來了。
接下來秦朔如法炮制,一連撈夠了許多個這才停手,攤主數了數剛好夠換那套山茶花的頭面,更叫人驚奇的是那勺子還沒破。
攤主知道是遇上高人了,拱了拱手道:“小本生意,還請公子高擡貴手。”
最高興的莫屬安禦風,興沖沖的看着攤主将東西裝到錦盒中,一巴掌拍上秦朔的肩膀。
“多謝兄台,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秦朔飛速瞟了一眼安錦雲,心中有些猶豫,不知道小姑娘認出他來沒……
安禦風卻當秦朔是在為難,當即豪爽道:“兄台不方便就算了,日後若是遇上了,你稱我一聲安大哥就行。”
安錦雲被驚了一跳,連忙抓住安禦風的袖子使勁扯了扯。
——讓皇子喊你一聲大哥?你莫不是嫌活夠了?
“二哥!你怎麼能亂說話,這位公子與我們萍水相逢,你怎麼如此……自來熟!”安錦雲有些擔心的往一聲不吭的秦朔那兒看過去,對自己這個出門不帶腦子的二哥實在是有些頭疼。
若是秦朔真生氣了,以後别說安禦風,整個伯府都落不了好。
安錦雲隻希望安禦風能從自己焦灼的語氣中聽出事情的嚴重性來,再别提什麼大哥不大哥的事情了。
秦朔頓了半晌:“……兄台瞧着比我年少些,叫大哥未免有些不妥。”
安禦風想着你半天面具也沒摘下來我如何知道你年紀。
不過他也不在意就是了,順勢問道:“在下正是志學之年,不知兄台……?”
秦朔像是隐約中帶了笑意:“巧了,在下恰好比兄台長一歲。”
“哦,”安禦風咧開嘴傻乎乎的笑了笑,中氣十足喊道:“大哥!”
目睹了全程的安錦雲:“……”
這幅兄弟情深的畫面是怎麼回事?
安晞月咬了咬唇,突然上前期期艾艾看着秦朔道:“公子,可否幫我也玩一把?”
此話一出,最先看過來的是攤主。
攤主緊張的瞧了瞧秦朔,就怕這位公子又來一次。
秦朔看都沒看安晞月,薄唇吐出兩個字來:“沒錢。”
安晞月神情一僵,又轉頭乞求的看向安禦風。
安禦風果斷的搖了搖頭:“我帶的錢不多,還要留着給六妹花。”
安晞月簡直要氣死!
這一個個的是怎麼回事啊!都向着她安錦雲?
自己看中的東西也被搶走了,那莫名其妙的公子居然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她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她才不稀罕呢!
安晞月深深吸了幾口氣,這才勉強平複心情,拉着安錦雲道:“六妹,走吧沒什麼好看的了。”
幾人從人群中擠出來,安晞月這才瞧見安俊雨在不遠處的攤子上挑了個扇子,面帶笑容走過來。
她心裡帶了氣,輕哼一聲沒理對方。
安俊雨溫聲問道:“怎麼了?方才沒買到心儀的東西?”
安晞月憋着氣,又不得不求助道:“三哥,我沒錢了。”
安俊雨還以為是多大的事,摸了摸對方的頭發以示安撫:“沒事,我的你拿去。”
說罷安晞月就笑嘻嘻的将安俊雨的荷包遞給了綠蘿,撒嬌道:“還是三哥對我最好!”
安俊雨這才将眼神放在了一直跟在衆人身後的秦朔身上,疑惑道:“這位公子是……?”
安禦風又下手拍了拍秦朔的肩膀:“方才在那邊碰上的兄弟。”
安錦雲隻想把安禦風的爪子扯開,安安穩穩放在兩側就是了!
想來安禦風那一巴掌下去應該是挺重的,不過秦朔身形一直很穩也沒有半點惱怒的迹象。
安俊雨沖着秦朔點頭微笑,他的接人待物向來謙恭有禮。
“快走吧,晚了抽簽都得等好久,”安錦雲趕緊出聲提醒,想着如何才能讓安禦風不要如此……二。
這性子,與那黑白相間酷似野狼的狗子倒是很像。
“是了,每次廟會來求簽的人太多,”安禦風聞言點頭贊同,帶頭快步向前走去。
安錦雲看了一眼後面的秦朔,對方似乎也不是有意跟着他們,隻是信步悠閑走着。
她猶豫了一下,想着今日廟會本就熱鬧,這麼多人都往同一處走,秦朔說不定也是來燒香拜佛的呢?雖然他瞧起來不像是信佛的人。
安錦雲不再去想,轉過身去跟着安禦風走了。
到了廟中,先是捐了香火錢,這才都虔誠地跪下來。
安錦雲跪在蒲團上緊閉雙眼,許願道——這一世,惟願親人身體安康,事事順遂。
少女跪在金光鋪地的大殿中,白皙的側臉沉靜美好。
她低下頭,向着前面實實在在磕了三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