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錦雲擡眼瞧過去,旁邊的男子身形高大,很有壓迫之勢,與她保持着一定的距離,站在她的右首旁佁然不動像是默默守護。
更有趣的是,對方臉上戴了個威風凜凜的黑色狼頭面具。
安晞月使勁拉了安錦雲一把,差點讓她跌倒。
“六妹快來!”
安晞月拉着安錦雲硬是擠到了最前面,與人流錯開的時候,安錦雲很明顯的聞到了旁邊男子身上熟悉的淡香。
她面具下的嘴角上翹,隻覺得這位四皇子着實有些意思。
廟會罷了,對方也感興趣嗎?
秦朔在看到安錦雲被拉了個趔趄的時候很明顯周身一冷,連忙擡腿跟了上去,穩穩站在安錦雲身旁。
“這是做什麼呢?也是賣東西的嗎?”
安晞月好奇地看着中間被人們圍起來的攤子上放了一大盆水,裡面漂浮着不同顔色的珍珠大小小球,攤主身後則放着各種各樣女孩子喜歡的東西:胭脂水粉、銀簪寶钗、玉镯手钏……
安錦雲掃了一眼,立刻就看出攤主身後那些東西價值不凡,都是成色不錯的真東西,放在尋常的鋪子中也能賣個好價錢。
攤主聽到安晞月發問,又瞧見前面這兩位小姐身上穿的錦緞隐帶浮光,顯然是大戶人家的小姐,當即笑着回話道:“兩位小姐可要來玩一玩?第一把不要錢的。”
“在下這兒不是直接賣東西,而是根據小姐能夠撈上來的小球數量換東西,”說着,攤主就從自己身旁籃子中拿出兩個長柄勺子來遞給安晞月和安錦雲。
安晞月将勺子接了過來,好奇問道:“這樣您不是要虧大了?”
在她的想象中,這小球應該是很好撈的,而後面那些閃着光澤的頭面所需要的小球數并不多。
攤主但笑不語,看着安晞月一副懵懂模樣。
安晞月躍躍欲試,眼神灼灼劃過攤主身後木架上擺的東西,最後眼神停留在一處。
“那副白色山茶花的頭面倒是很不錯的,”安晞月轉過臉去,看到安錦雲盯着她方才看重中的東西淡聲說道。
她心中一陣不舒服,想着安錦雲是不是非要搶她喜歡的,什麼都要來強插一腳。
“六妹妹,各憑本事吧,”安晞月将袖子稍微往上拉了拉,蹲下身子去拿小勺開始撈木盆中的小球,生怕晚了一步就被安錦雲占了先機。
隻不過她那勺子剛下水,中間就破了個大洞,自然是什麼都沒撈上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安晞月睜大眼睛看着自己破了的勺子,有些惱怒的質問攤主。
安錦雲看着安晞月在那兒無理取鬧,想着這勺子果然是有玄機的。
不知道中間是用什麼東西做的薄薄的一層很像紙,入了水便溶了。
怪不得攤主敢将那麼多好東西拿出來,别說是換東西,用這勺子怕是一個都撈不上來。
果然這世上無奸不商,人家哪能讓别人占了好處去,可笑安晞月還擔心攤主會不會虧本。
安晞月在那兒說了半天越發惱怒,想着自己讀書的時候也被先生誇過才思敏捷,怎麼能被這麼個小小的遊戲難住了。
她喚了一聲綠蘿,又連着買了十把勺子,雄赳赳氣昂昂又蹲到了木盆面前。
周邊看着的人中喊道:“小姑娘,别輸光啦!”
安晞月聽着人群哄笑,自覺面子上過不去,當即将臉上的面具推了上去,認認真真拿着勺子看準水裡的小球,準備快速撈上來。
一刻鐘後,安晞月皿本無歸,十把勺子全破了,勉強撈上來一個。
安錦雲正要勸對方去别的地方看看,隻見安晞月又指使綠蘿掏錢。
她暗啧一聲,想着安晞月作為薛氏嫡女,自然是有不少私房錢的。
要不然以伯府各位小姐的月例,她哪敢這麼花。
安錦雲就靜靜等在旁邊看着安晞月又玩了兩輪,所花的錢數絕對已經超過那副山茶花頭面本來所值的價錢。
“四小姐……”綠蘿有些為難的附在安晞月耳邊道:“四小姐,咱們出來沒拿多少錢……現在已經花得差不多了……”
安晞月什麼都沒得到還聽到自己錢花完了,當即拉下臉,頤指氣使對安錦雲道:“你玩!我就不信了……”
安錦雲被對方的态度弄得眉梢一皺,拿着自己一開始的勺子蹲下撈小球,她十分小心,勺子在撈了兩個之後才破。
安晞月心情愈加不快,故意出言激将道:“你若是能換到東西才算本事。”
安錦雲瞥了她一眼,将已經破了的勺子遞還給攤主,淡聲道:“不玩了。”
攤主微微有些吃驚,要知道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大多心氣高,争強好勝一些,沒想到安錦雲如此沉得住氣,一點都不受外物的誘惑和别人的影響。
安晞月急得差點要跳起來:“幹嘛不玩了啊,六妹你可是……玩不起?”
安錦雲爽快承認,點頭道:“自然是玩不起,我本就沒有四姐那麼多零花錢,難不成還要繼續被人當傻子玩?”
安晞月臉頰有些漲紅,眼睛緊緊盯着旁邊戴着白貓面具的少女。
她這話的意思就是自己被人當傻子玩了?!
“六妹妹,我幫你撈,”安禦風聽到這邊的情況後撸了袖子過來,買了幾個勺子。
安錦雲心裡實在無奈,自己沒上鈎,二哥倒是沉不住氣。
安禦風仗着自己身手矯捷,想着撈個小球不是難事,下手之前還自信問道:“六妹妹,你想要什麼東西?”
好像後面的東西随便挑,已經唾手可得一般。
安錦雲隻得指了指自己看中的那套頭面,想着這一把結束了一定要将安禦風勸住,這人軸得不行。
結果安禦風比安錦雲還慘,一個都沒撈上來。
他撓了撓頭:“六妹你等着,我再去買……”
一直站着沒出聲的秦朔突然開口:“兄台可否讓在下幫你玩一把?”
幾個人齊齊看向秦朔,安禦風濃眉大眼中帶着深深的不解:“你誰啊?為什麼?”
各色眼神掃過秦朔臉上的面具,出身矜貴的四皇子第一次在衆人面前感到窘迫。
他沉吟半晌:“……在下沒錢,想過個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