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一路吊在他們身後,來到城門邊上,遙遙地望見領頭的給了守夜的士兵一點東西,光猜也知道是金銀之類的賄賂。接下之後,那士卒就眉開眼笑地将城門打開了一條容人通過的縫隙,江南隻隐約聽到那人說道:“這城門...我們五更天...莫關。”
略一思忖,他便想到這城門估計在這群人回來前都不會關了。這對于自己來說倒是一個好消息。
那批黑衣人大概有十數人,等他們都出城之後,江南在暗處等待了一會兒,找到一個間隙,也如遊魚般,直接從城門處溜了出去。
隻是他并未走遠,而是在城外眺望了一陣黑衣人的行進方向,在心中大緻有數之後,就火速返回暫住的客棧。至于要做什麼,自然是喚上自己的同夥了。
要不是為了等江南帶回的消息,羽靈早已下線睡覺去了。沒有良好的作息,哪來吹彈可破的肌膚?
“趕緊的,辦事去了。”房中,正用手拄着腮幫子,坐在桌邊一點一點地打着瞌睡的她,忽然被耳邊的聲音所驚醒。迷糊地擡起頭,正與江南的雙眸對視在一起,不禁面色绯紅,立馬站起,低頭整了整衣衫。
江南卻沒有瞧見這少女姿态,通知到後,一邊轉身出門,一邊想着,有沒有途徑去哪兒也搞一套和那夥人類似的夜行衣,在夜晚行事也方便許多。
羽靈其實也沒其他想法,就是少女心發作,自己在那兒扭捏了一會兒,擡頭卻發現人都要走了,才如夢初醒地跟上,與江南一同出了門。
直到下了樓,來到大堂前,江南仍未想出着裝的解決辦法。這個客棧的服務還挺不錯,深更半夜的,門闆都已經擱上了,櫃台上仍有個夥計坐那兒打着盹,竟如司職夜班的一樣。
江南看着他,忽然有了主意。
“哈,這樣子打扮,雖然沒有夜行衣那樣輕便,卻也不用擔心被認出來了。”
二人皆穿着小二的衣服,嘴上拿一條毛巾圍住遮了半張臉,就用這身絕對與專業談不上邊的行頭出了城,展開跟蹤行動。
所幸那夥人并未繞圈,江南之前判斷的方位也偏差不大,二人在城外小心地搜索了一陣,就順利地找到了他們的行迹。
此時,黑衣人們尚未動手,也不知他們有什麼具體的行動計劃,隻是窩在一處矮樹叢中,偷偷摸摸地瞧着前方的道路。眼前是一處官道,似由蘭州更偏西北處而來,且正好朝向偏南方,秦州的方向。
“西北,那不是西夏地界了,莫非他們在此是伏擊西夏的商旅?”江南一頭霧水,隻能暫時與羽靈潛伏在位置更偏後的一塊此處常見的風蝕岩背後,不敢輕舉妄動。
不多時,月漸東移,已近四更。江南的耳朵忽然敏銳地聽到了遠處傳來的一連串車輪帶出的轱辘聲,在月光下探頭張望,隻見官道上正有一支小型車隊緩緩駛來。樹叢中潛伏的衆人畢竟不是專業巧取豪奪的綠林好漢,此刻也發生了一陣騷動,不過很快被領頭人壓了下來。
說是車隊,其實隻有三輛雙馬并架的大車。江南細細一數,馬車四周卻隻有七名騎士守護。由于身周夜色正濃,又距離過遠,騎士的穿着他也無法看清,隻是看到這七人的頭部并未佩戴常規的頭盔,而是統一紮了個頭巾,不知是為何。江南以為隻是番邦特色,也未過于在意。
黑衣人中的頭領顯然是個經驗豐富的好手,或是慣盜,一直壓制着手下蹲在樹叢中忍耐,直到車隊行到近前之時,才突兀地發動,一齊往外沖,且衆人皆口中呼号,竟把十數人弄得如四五十人的陣勢一般。
騎士們似乎未料到此刻,身形搖動,馬匹也因受驚而紛紛嘶鳴,場面不由地有些混亂。這時,隻聽到一個中氣十足的男聲大喊道:“不要亂,優先護住長老。”
一聽此言,衆騎士竟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開始有意識地向着最前方的那輛馬車靠攏。隻是從他們開始反應到執行命令還是花了一點時間,而亂軍之中,豈容一發,兩名騎士的坐騎直接被伏擊者砍斷了馬腿,悲鳴倒地,馬上之人的驚叫聲也很快淹沒在亂象之中,生死不知。
系統提示:是否接受任務“守護天星石”。
任務說明:幫助車隊守護裝載有天星石的兩輛馬車,若天星石留存程度大于90%,則任務完成。
...
苦熬這大半夜是為何,江南二人自然當仁不讓地選擇了“是”。
幾乎同一時刻,任務欄就進行了更新,“守護天星石”出現在了最前端。
“對方不到二十人,下馬,結陣!”此時車隊周圍隻餘五名騎士,其中一人再次發号施令,聽聲音正是之前那位。這人倒是沉着之輩,竟在這千鈞一發之時穩住了心神,準确判斷出了敵人的數量,也使偷襲一方的優勢被削去不少。
在雙方即将短兵相接之時,馬車旁的五個人忽然同時跳下坐騎,一拍馬股,五匹馬頓時長嘶着沖了出去,倒也沖擊得黑衣人的隊伍有些散亂。
下馬後,這五人緩緩移步,來到前方,拔出身後的兵刃,皆長大而無鋒,竟是與江南類似的齊眉長棍。五人站成一個圓環,同進同退,交接之際,卻如中流砥柱一般,擋住了敵方的攻勢。不但不吃力,反而顯得有些遊刃有餘,顯然其内力修為相較于鎮西王府中的“強盜”而言,要高出不少,方才吃虧也隻是由于一時不察而已。
但仍有些漏網之魚,見偷襲無法立即建功,便繞到了後方的馬車旁,似乎想直接奪走車中裝載的貨物。
“到我們出手的時候了。”江南招呼了一聲早已蠢蠢欲動的羽靈,二人就奔向了後方那兩輛馬車。
車旁的幾個黑衣人正待将手伸入車廂内掏摸,猛然瞧見兩個身穿小二服飾的人蒙面撲來,不由得因這奇異的裝扮吃了一驚,趁此機會,江南拔出鬼如意,墨色長棍在黑夜之中更顯奇詭,三兩下就拍飛了正在偷盜的人。
羽靈因為白天已在人前出過劍,早被提醒過不能使用自己的兵刃。她靈機一動,從一個正在愣神的黑衣人鞘中拔出其長劍,就當作自己的揮了起來。雖然沒有衍化劍芒,倒也打得不亦樂乎。
正結成陣勢的五人看到突然竄出的二人,也是有些緊張,不知何方又來了勁敵。後來發現竟是幫助他們的,精神頓時振奮,那位首領也高聲道:“感謝朋友義薄雲天,拔刀相助,此事了結後必有重謝。”
戰鬥了一陣,江南上剃下滾,打倒了數個黑衣人,眼看已無人再靠近馬車,全在前方與結陣的衆人相焦灼,他也松了一口氣。
誰料任務還沒那麼輕易,一人已不知何時攀到了最後那輛馬車的車轅上,一腳把早已瞠目結舌的車夫給踹了下去,此時拉動缰繩,拉車的兩匹健馬竟被其驅動,車軸扭向一旁,正在遠離戰圈,想來個釜底抽薪。
若是被他得手,一下就将失落将近一半的天星石,任務必然不可能完成了,江南不禁大驚失色。他一運勁追了出去,無奈沒學過輕功,一般的跑步速度也追不上全力疾馳的馬車,眼看就要被拉下。
說時遲那時快,一縷寒光自他身旁掠過,如風馳電掣,眨眼之間,策馬黑衣人的頭顱就滾落了下來,馬車無人駕駛,也自緩緩停下。
光華兜了個圈子飛回,江南才注意到是一柄反射着月光的利劍。輕歎一聲,回首望去,果然見羽靈站在那兒,正結個手勢使劍落回背後的劍鞘。
“禦劍術,碰到劍修了,風緊,扯乎!”
黑衣人中的頭領一眼便瞧出了羽靈的招式,還不忘像模像樣地喊了句黑話,襲擊的衆人便作鳥獸散,紛紛轉身逃走,包圍也解除了。
“哎,”江南走到女孩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樣一來,人家怕是認出你的身份了。”
“那我如果不用劍訣,你能趕得上那輛馬車嗎?”羽靈不服氣地應道。
江南也隻能默然。
車旁那五人此時也收了陣勢,走過來,為首之人拜謝道:“多謝兄台的仗義相助。”
系統提示:完成任務“守護天星石”。
...
二人頓時得到了大量經驗,皆泛起白光,升了一級,江南已是13級了。羽靈等級和他相仿,剛入12級。當然玩家升級時觸發的異象,NPC是看不到的,不然見眼前的人通體放光,不知道的人說不定會以為是活神仙下凡呢。
不過江南似乎有些别的心事,淡然道:“不知兄台為何抱拳時左右相握,莫非不知武人抱拳之禮不成?”
那人心中一驚,才發覺自己行了錯誤的禮節,隻得更正道:“是了,是了,左掌掩右拳相抱,才是習武之人應有之禮,是在下唐突了。”
江南卻是緊盯着他的頭巾,道:“恐怕是因為不習慣吧。”
話已至此,這為首之人隻得苦笑,摘下頭巾,“施主果真慧眼如炬,這些匆忙的改扮未瞞過你的眼睛。”隻見頭巾之下,竟無一根發絲,乃一顆圓溜溜的光頭。
剩餘的四人見他如此,也都長歎一聲,取下頭巾,卻是皆為出家之人。
見已料中,江南倒是不再咄咄逼人,微微一笑,也摘下了自己頭戴的寬帽,“小僧可不是施主,倒與五位師兄同為沙門中人。”
那五位僧人也未料到揭破他們身份的竟也是個和尚,不禁面面相觑,哭笑不得。加上江南施恩在前,衆人倒是憑空生出不少好感。
“小師父既也是佛門弟子,我們得好好親近才是。卻不知這位女施主...”
羽靈長發過肩,他們倒也不至于眼拙到認為和和尚呆在一起的就是尼姑。
“她啊,算是小僧的朋友吧。”
聽到這十分勉強的“算是”兩個字,羽靈不由地銀牙暗咬,不過暫時也奈何不得他,萬一江南一下撇清了與她的關系,丢下她和這幾位“師兄”走了,要獨自留在這邊陲之地,還是不太敢的。
“實不相瞞,吾等幾位乃秦州龍華寺的弟子,此番前來也是有要事在身。”既然人家擺明了對他們沒不良的想法,那僧人的首領還不如把話都說開,增進些感情。
當然這句話并未出乎江南心中所料,他臉上的笑容頓時更加燦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