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今晚還來看我嗎?”小小的人兒抓着高大男人的褲子,仰着頭眨着一雙漆黑的眼眸望着他。
方侯低下頭看着他,笑着摸了摸他的頭蹲下身子,“想吃什麼?爸爸給你買回來。”
盼盼彎起眼睛,笑眯眯地說,“想吃手指餅幹。”
他又抱了抱他,輕聲道,“好。”
跟小孩揮了好一會兒手,看着小孩戀戀不舍地跟着姥姥走回家,他才上了車,在車裡呆呆坐了一會兒,又拉下車窗,點上一支煙。
秦漫已經走了兩個月了,因為他始終還是不會照顧孩子,所以斟酌再三還是把孩子交給秦漫的母親照顧,她似乎是現在最讓他信任的絕對不會傷害盼盼的人。
兩個月來,她确實把盼盼照顧的很好,小臉漸漸圓潤了起來,性格也變得外向開朗,每天都會纏着他,每次他走時都會可憐兮兮地揪着他的袖子問他還回不回來,他總不想看到他失望,所以即使推掉工作也要每天抽空來看看他。他明白有些虧欠不可能這樣就償還,但他還是想盡力對他好,盡力滿足他的願望,好使自己好過一些。
可無論如何,他也不可能有多好過,無論怎樣做,失而複得得而複失的痛苦把他的心都要折磨麻木了。
一支煙燃到一半,他煩躁地把煙頭扔進雨後的水坑裡,“嘶”的一聲,煙火就滅了,車窗漸漸升起,遮住他那張如玉面龐,也遮蓋住他的情緒。
此時,一通電話打進他的手機,看着手機上那個刺目的名字,他愈發煩躁,将手機關機,緊緊攥住方向盤,車以不要命的速度駛了出去,迅速消失在小别院。
處理好公司一些緊要的事,有遇上重要客戶來公司談項目,就被徐子期推着去陪客戶。
方侯帶客戶去吃飯的路上,路過一家西餅店,他讓司機靠邊停下了車,沖客戶抱歉地道,“抱歉,我去買點東西,請稍等。”
他進店裡買了一些盼盼想要的手指餅幹,又買了一些小點心,上車後把點心遞給了後座的女客戶。
女客戶看了驚喜不已,直誇方侯心細,隻有後座年紀大些的客戶笑眯眯地看着方侯放在一旁的手指餅幹,他問方侯,“方總給孩子買的?”
方侯回望他一眼,也笑了笑,“是,我兒子喜歡吃手指餅幹。”
客戶也笑,“我也有個兒子,不能常陪他始終覺得虧欠他,方總倒是疼孩子的好爸爸。”
方侯笑而不語,駛了車到酒店。
酒足飯飽把客戶安置在酒店,司機把他送回家,他覺得自己大概是喝醉了,習慣地拉開前座的抽屜,空空如也,他又重重地靠回椅背,仰着頭閉着眼,眉頭緊緊蹙起,伸手扯松了領帶,莫名的煩躁。
明明什麼也沒變,好像秦漫就沒有回來過那樣,他早就做好這樣過一輩子的準備了,可是他總覺得有些東西就是變了,回不去了。
她沒有死,隻是不愛他了。
這不是很好嗎,他終于不用時刻活在愧疚之中了,可單單想起這一點,他就覺得兇口發悶,落下車窗,冷風頃刻灌進車廂,将他吹醒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