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聽完夏純陽的講述後，十一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不知道你對主系統了解多少。就我從子系統的角度來看，主系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必有其深意。就好比我一直不明白為何四号的自主性會那麼高，功能會如此齊全。然後真相告訴我們，四号其實就是主系統在外的分/身，其他的子系統都不過是主系統放出來的□□。而按照你所言，那個菜鳥系統所能轉化的生命能量已經是遠超任何一個子系統，甚至可能超越現在不完整狀态的主系統。由此可以推斷，這是一個和四号一樣特殊的子系統！”
――而且，直到說開的這一刻！十一才記起，當時夏純陽因甯淩自爆而垂危，在次維度的時候，它所見到的子系統當中，應該是不包含這個菜鳥系統的。是主系統沒有召喚或是召而不來？無論是哪種都說明了這個菜鳥系統并非它之前所想那般簡單。更甚者，會是另外一個四号？
十一所顧慮的夏純陽又何嘗不明白？誰能想到兜兜轉轉，這最關鍵最重要的一環又回到了主系統上？
“你如果要去找那個菜鳥系統，那我也一起去。”十一隻覺得自己和主系統一比，還是太嫩了。
“不！不去……主系統就在我這，又何必舍近求遠？”夏純陽斷言拒絕，“我已經将外面的事情都交待好了，對外我是在閉關。你這邊先準備好，等我消息。對了，從四号實驗室拿回來的資料，整理好後我們自己留一份，另一份以我個人的名義送給華老。”
這也是和夏正德商量過的。這些東西夏正德一點都不想沾手，雖然利潤空間很大，但他一向分得清什麼可以碰，什麼不可以碰。他正兒八經的生意已經是如日中天了，再來一個邊緣利潤，那就太打眼了。何況夏正德還一門心思的要立起古武世家的标杆，不僅愛惜自己的羽毛，也不想成為衆矢之的。
所以最恰當的就是以夏純陽個人名義送給國家。玫瑰療養城之行雖然隐蔽，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之前的事情還鬧得那麼大。而夏純陽先行進入了實驗室，說他空手而歸是不會有人相信的。而不經過範鑫轉交，其實也算是一種态度。
範鑫以及他身後的武林盟能有今日的特殊地位，在夏正德看來，說白了也就占了三個字“情、獨、純”。情，是範鑫和華老幾十年生死與共不離不棄的情誼；獨，是指範鑫和武林盟自成一系，除了涉及華老的安危外，不摻和任何事情；純，卻是指武林盟對祖國、對古武的一番拳拳之心，忠純笃實。
既然看得清，夏正德又正想帶領夏家重返古武界，他又怎可能帶頭破壞這種難得的平衡？不僅不搞破壞，他還很有自覺的馬上開始維護。
所以，四号實驗室這些燙手的資料，隻有以夏純陽的個人名義送出去才是最保險的。
十一一聽就知道這絕對不是夏純陽深思熟慮的結果。但這事本來就不是它一個系統需要操心的，自是從善如流。它隻是對于夏純陽放棄從菜鳥那邊入手，直接去找主系統而覺得憂心忡忡……它好不容易才有了那麼點盼頭，别最後告訴它竹籃打水一場空。
再者就是，主系統在夏純陽手上折戟沉沙，會那麼輕易的就告訴夏純陽真相嗎？十一一點都不看好。
……
夏純陽的意識再次進入系統空間看到兩種截然不同的景色時，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無論是那浩瀚如星子的資料庫，或是巍峨高聳的純陽宮，對他來說即熟悉又陌生。而那兩個無論是在那種景色中都非常突兀的黑色正方體，他一眼就區分出較小那個困住的是四号，較大那個――
這小黑屋其實就是夏純陽的意志幻化而成的，而往大了說，這整個系統空間其實都是依附在夏純陽的意識裡面，他或許動用不了主系統諸多的功能，但他才是真正的主宰。小黑屋褪去黑色，變成全透明。一眼就能看到各自固守一方的劍靈及代表主系統的藍光。
本來盤膝靜坐的劍靈在觀感轉變的一瞬睜開了眼睛，一眼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夏純陽，“純陽？”語氣裡是又驚又喜。
乍見自己朝思暮想的劍靈，夏純陽心裡的激動直接表現在行動上――然而他僅僅是動念，劍靈就立馬感應到困住他和主系統的小黑屋有所松動。
當即阻止：“純陽停手！！這個牢籠不能撤！！”
聞言夏純陽隻能硬生生的壓下沖動，“為什麼？”
劍靈見到小黑屋穩定了，才解釋道：“之前的争鬥，我敗于主系統之手，雖然後來借着你修為精進而擺脫了主系統對我的桎梏，但依然是被融合了一部分。在這裡……”劍靈環顧小黑屋，“我可以借着你的幫助徹底壓制主系統及被融合的部分。如此大好良機絕對不能錯過，待純陽你有能力徹底消滅主系統的時候，再撤銷這個牢籠也不遲。”
劍靈覺得為了維持現在的大好局面，就算讓他等上幾十年他都是願意的。所以說的時候神情是輕松中帶點愉悅的。
殊不知夏純陽聽了後，卻是透心的冰涼，“融合……”這不需要多問也知道是何意，一下子就想到了十一提及的繼承序列。
“主系統，二号不是代指劍靈，而是真實存在的子系統對嗎？隻不過二号是劍靈，但劍靈不是二号。二号是劍靈被融合的那一部分，根據繼承序列，你如果消亡，将會由二号繼承你的一切？”差一點！隻差一點！如果沒有和十一進行事先的溝通，不知道繼承序列的問題，那他就會親手葬送了劍靈存在的希望！
夏純陽問這句話的時候很平靜，似乎是早就有所預感般。
隻是掩藏在這平靜下的怒火，隻有直面面對的主系統才最清楚。
主系統周圍的藍光微微閃了一下，周圍對它的壓制又翻了一倍。隻看對面的劍靈一無所覺的樣子，主系統就知道這是隻針對它的。由此可見夏純陽的成長遠超它所有的推演運算！
“是。”沒有分辨，也沒有試圖隐瞞，對主系統來說結果和演算背離，就說明了它的失敗。既然是失敗，那就承認。
而如此隐晦的安排，連劍靈自己都察覺不了，隻以為不過是被融合了一部分，他依然保有本心和自主權，甚至他們融合的部分――老鬼，也是由劍靈主導居多。但能使用主系統的部分功能，能讓劍靈借由老鬼将子系統的本源能量轉化為生命能源，這些不是系統的功能特xing又是什麼？
連這最後的謀算都被夏純陽提前知曉，主系統不得不承認夏純陽已經不是它可以随意決定生死的宿主了。因為這個世界已經認可了夏純陽帶來的變化，并将這些變化合理化。
一旁的劍靈這下是聽出點不妥了，“純陽，這主系統又鬧幺蛾子了？”
夏純陽将繼承序列的問題說了一遍，聽得劍靈一臉苦笑落幕，卻是一語不發。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将主系統消滅，但現在這個情況怕是滅了主系統的同時，他就要面臨喪失自我。
“那個不受限制能自由轉換生命能量給宿主以外的其他人的子系統也是你特意安排的？”夏純陽壓着聲音問道。
主系統的聲音永遠都是一個平調，沒有情緒起伏，“是。”
兩個“是”字，徹底将夏純陽所設想的美好未來全部封鎖！繼承序列繞不過主系統，生命能量也同樣無法繞過主系統！他看似将主系統所有的觸角都斬斷，甚至将其困在牢籠裡失去自由……但同樣的，他隻是赢了當下，卻輸在了起跑線上……待他壽命終止，主系統一樣可以重獲自由……
這點，夏純陽明白，劍靈明白，主系統更是清楚。
所以在這一場角逐中能笑到最後的就是主系統？
“純陽，到了那一天，我相信你已經強大到能夠将我們這些都依附在你意志之下的存在全部毀滅。”劍靈隻是一愣之後就坦然了。
對劍靈而言，從他生出靈智開始就是持續和主系統纏鬥拼殺，他的使命就是毀滅主系統。隻要能完成這個使命，就算是同歸于盡他也不懼。何況他還找到了夏純陽，讓純陽宮後繼有人。他更是沒有任何的遺憾。
所以在三者當中，對這個結局劍靈是最坦蕩也最無畏。
而夏純陽……
“你謀劃了那麼長的時間，準備了那麼多的後招就為了最後和我們同歸于盡？”
主系統沒有沉默太久，“我們可以進行一次交易。”
正如夏純陽所言，主系統不想“死”。從它的諸般謀算可以看出它對“生”的執着有多強烈！它在分裂之初就留下的兩個後招，從最開始并不是因為預見到今天有此一劫。
和劍靈的鬥争持續了兩個位面，主系統太清楚它這位老對手的行事模式，消亡對劍靈而言一點都不可怕，不能徹底将它消滅才是劍靈最無法接受的事情。同樣的，主系統對于自己能否順利融合吸收劍靈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它留下後招，其實就是為了在未來的某一天，它有足夠的能源将劍靈驅逐，再準備一副軀/體，把劍靈扔進去以此徹底擺脫劍靈對它的糾纏。
隻是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卻變成了它唯一能夠和夏純陽談判的籌碼。
“你說。”夏純陽道。
“讓我離開這個位面，然後你就可以得償所願。”
“休想！純陽你别聽主系統的狡辯！它脫離這個位面的先決條件就是你的死亡！”劍靈怒氣沖沖的用眼神淩遲着主系統。
夏純陽一邊安撫劍靈，一邊問道：“你讓我以命換命？”
主系統飛快的運算一番，得出結論人都是惜命的，在它處于弱勢的情況下自然不可能提出這種苛刻的條件。畢竟糾纏到現在，主系統的目的已經很簡單了，就是立馬脫離夏純陽，離開這個位面。反正宇宙位面無窮，它實在沒必要繼續留下來進行一場必輸的死磕之争。
主系統：“不。你隻需要處于假死狀态，我自有辦法和你解除宿主的捆綁狀态……”
“你胡說！明明是最高級别的靈魂綁定，純陽靈魂不滅，你就不可能離開――”劍靈反駁。
“和夏純陽靈魂綁定的是你、以及我與你融合的那一部分。不是我。如果夏純陽同意這個交易，那我可以将融合那部分分裂出來，那我和他就是最普通的宿主及系統的關系。隻要他處于假死狀态，我就可以自主脫離。”要不怎麼說主系統算無遺策呢？連這在演算中沒出現的結果它都預料到并做足了預防措施，如果不是夏純陽屢屢不按理出牌，它也不至于一敗塗地。
而之前一直沒提這茬，不過是主系統計算到再次分裂，會對它造成很大的損耗，不利于它和劍靈的争鬥。
夏純陽看起來沒有絲毫動心的樣子：“還不夠。”
主系統運算了一會兒，推算出夏純陽的意思，“我還可以将融合的部分從劍靈那裡抽出來，讓二号成為獨立的子系統。而根據最高序列準則，一個位面隻允許一個主系統的存在。我離開這個位面，剩下的子系統會根據優勝劣汰的準則從中誕生一個新的主系統。如果你有意讓十一成為主系統，那我會将二号及四号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