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說夏純陽作何反應，劍靈甚至不是很明白夏純陽和主系統這一問一答間有何玄機，但他聽懂了一點，主系統以他的生死為籌，要夏純陽将它放了？！

　　“我不答應！！”劍靈長身而起，周身劍意激蕩，“我與它不世之仇！甯願同歸于盡也絕無可能任其逍遙！”

　　主系統藍光閃爍，它就知道最大的麻煩還是在劍靈這裡！它實在無法理解不過是一宮傾覆，同為無機生命一樣的存在，為何劍靈就是如此的執迷不悟？若說那平行世界意志因為被竊取的那一絲氣運而務必要鏟除它，主系統還能理解。但它可沒有從純陽宮中取走一分一毫，雖是它從旁煽動謀劃，但它的目的可不在純陽宮。真正對純陽宮舉起屠刀的是純陽宮那些武林同道，是它那位宿主内心的貪婪和野望，以及善變的人心……

　　這是無論進行多少次推演主系統都鬧不明白的地方。

　　而劍靈的反應也在夏純陽的預料之中。就如主系統所言，不是沒有辦法，隻不過這個辦法永遠都不能兩全。尤其是在劍靈和主系統之間。若要夏純陽自己來選擇……夏純陽微微垂下眼睛，遮掩了臉上的苦澀。

　　一時間，整個系統空間都安靜下來。

　　主系統自認它已經給出最佳方案，在劍靈這裡碰壁，那是理所當然的。但為何夏純陽也猶豫不決？夏純陽不是對劍靈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嗎？

　　它或許不懂人心，甚至不懂人那複雜的感情變化。但它會記錄，會進行情景數據對比。夏純陽的種種表現分明就是愛上了劍靈的迹象。就如之前純陽宮的小徒弟對它的宿主那般。它都給出了能讓他們兩人相守的辦法，為何夏純陽遲遲不做決定？

　　要知道，在這個交易、乃至這件事當中，夏純陽才是真正能做決定的人。為何不順從本心？是因為愛得不深嗎？

　　主系統無法理解。一如它當年無法理解為何小徒弟會離開它的宿主；無法理解明明已經是毫無關系的兩人，為何小徒弟卻仍然願意舍棄一身修救宿主一命；無法理解小徒弟最後那一劍為何能毫不猶豫的刺入宿主的心髒……

　　它不懂這些，但它很清楚――它已經沒有任何的後招了！如果和夏純陽這筆交易談不攏，或者因為劍靈的原因而失敗，等待它的就隻有百年後的消亡。

　　而百年後消亡，和現在消亡對主系統而言其實沒有任何的差别。

　　――就在這時，困住四号的小黑屋傳來一聲爆炸的聲音。一陣陣無形的波紋以爆炸中心擴散開來！

　　毫無準備之下，夏純陽瞬間被震得神色萎靡，臉現灰白之色，連清晰的身影都無法維持，晃動幾下瞬間消失在原地。

　　劍靈驚惶的大叫：“純陽！！？”幾乎是不顧一切的就想沖破牢籠，卻在同一刹那感受到主系統那邊的牢籠加固了一倍，而困在他周圍的透明牆壁如同夏純陽一般瞬息間化為虛無。

　　“你對純陽做了什麼？！”饒是如此，劍靈也及不少夏純陽身影消失的速度。撲了個空後，劍靈帶着一身殺氣質問主系統。

　　主系統周身的藍光很穩定，“我隻是讓四号自毀而已。我抗衡不了夏純陽的意志，但我可以讓四号毀掉自己的本源能量。這種純能量且無形的沖擊波是直接作用在意識上的……用你所能了解的意思來解釋就是直接對大腦造成破壞，或者走火入魔，神經失常之類的。單是四号的本源能量自爆就能讓夏純陽如此難受，我如果将我的核心能量自爆，你覺得夏純陽不會成為白癡的可能性有多高？”

　　“你？！”劍靈指着主系統卻已是氣得連罵人的話都說不出來。

　　主系統這一刻，更是圖窮匕見：“這也是你逼我的！我與你糾纏兩個位面，互有輸赢。你為複仇，我為生存，各憑本事！現下我全局盡輸，能否争得一線生機就是我的本事。你卻用一個情字斷我生路！當下消亡與百年後消亡于我而言又有何差别？！劍靈你既一心要與我同歸于盡，那我就如你所願！我不僅會與你同歸于盡，還要拉上夏純陽，讓你純陽宮自此永絕傳承！”

　　劍靈呼哧呼哧的喘着氣，周身傳出陣陣劍鳴，“你敢？！”

　　“大可一試！”哪怕就是被困于牢籠當中，主系統也毫不退讓。它已經用四号作為實證，夏純陽受到的傷害劍靈也親眼目睹了，如果這樣也改變不了劍靈的本意，它就拖着他們一起灰飛煙滅！

　　雖然看不到外界，但夏純陽消失前的異狀卻反複在劍靈眼前回播，主系統的話更是擾亂了他所有的思緒。劍靈很想斷言他不相信！因為就在不久前主系統還在這裡和夏純陽讨價還價，明明大好局面還在他們這邊，怎麼眨眼間主系統就――？！如果主系統真有如此殺招為何不早早拿出來？偏要等到現在大局已定的時候才威脅他？

　　假的！一定不是真的！

　　“我是系統，智能生命。我沒有你及人類那般複雜的情感，當我的運算推演結果告訴我還有一線生機可以争取的時候，我不會如你們那般感情用事妄圖一搏。我隻會承認自己的失敗，找出最妥善的辦法增加獲得生機的幾率，然後離開這個位面重新開始。但你及夏純陽是兩個關聯的變數。你的态度能影響到夏純陽的決定，他可以為了完成你的希望而做任何事，包括放棄與我的交易，徹底斷絕我的生路，從而賠上他自己。反過來，你是否能為夏純陽做到如此程度？還是對你來說，活着的人永遠比不上已經消逝的過往？如果是，那我也認輸。因為我的自私及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自我的生存。而你和我一樣自私卻比我更失敗，我至少是為了自己。你卻是為了過往而輸了當下和未來，也不是真正的赢了。”

　　似乎是看穿了劍靈心中所想，主系統一語道破劍靈心中的假想，一點餘地都沒有留給劍靈。

　　劍靈被氣得連人形都難以維持，在劍形和人形之間來回變幻不停，真恨不得一劍将主系統劈了！皿債皿償，怎麼到了主系統這裡就變成他不顧純陽生死一意報仇，連累得純陽與他一起赴死呢？！

　　――隻是夏純陽消失前那張萎靡灰白的臉讓劍靈久久不能釋懷。

　　他放不下純陽宮的皿海深仇，同樣的，他也不願意夏純陽在大好年華就要為他及主系統的恩怨而葬送xing命……

　　“不對！你過于誇大了！純陽不會因為你的自毀而喪命，他隻是――”

　　見此，主系統卻知道成敗就在此一舉了！如果它不能在此時徹底瓦解劍靈的執念，它就隻有自毀了。

　　“劍靈，你是有多恨夏純陽？所以甯願他變成白癡？這樣一來，我若能帶走他的xing命豈不是對他更仁慈？可惜正如你所言，我能源不夠，甚至因為系統必須遵守的守則而不能‘謀殺’宿主，所以我隻能讓他變白癡了。你覺得，讓夏純陽來選，他是願意一死還是癡癡傻傻的活着？”

　　劍靈已經徹底變回劍形，劍鳴之音震蕩四野，純陽宮屹立的那群山峻嶺在這震鳴之中微微扭曲。不難看出劍靈已經怒到極緻，連他構造出來的空間都無暇顧及！

　　――主系統已經毀了純陽宮以及小徒弟，現在連他的純陽都要毀掉？？

　　不可饒恕！不可饒恕！！

　　古樸大劍帶着風雷之音直直沖向主系統！而主系統卻完全無視了劍靈的攻擊，即不反抗也不躲避，從它移動的軌迹還能看出，它似乎是一心送“死”般對着劍尖迎了上去！！？

　　……

　　當劍尖堪堪觸及透明牢籠時，劍靈卻猛地停了下來！那種由極速瞬間驟停而造成的尖銳破音，引得牢籠微微晃動，劍身周遭的景物出現了輕微的歪曲！

　　劍靈變回人形，指尖顫抖的輕輕觸碰牢籠。當觸及牢籠時，那種宛如觸摸到夏純陽本人的感覺讓劍靈渾身都控制不住的輕顫。

　　“不能……不能，這是純陽的意志幻化而成，會傷害到純陽……”

　　蓦地擡頭，劍靈雙眼赤紅的盯着和他隻隔了一層透明牢籠的主系統，身上隐隐透出了一層紅光，“你是故意激怒我，好讓我親手傷了純陽？！”

　　主系統的藍光依然穩定如昔：“你都已經決定了夏純陽的未來，又何必作出這副假惺惺的樣子？反正都是要變白癡的，現在多受傷一次有什麼區别？”

　　看似平靜，主系統内部的運算卻已經是超越極限般不斷刷新着――它生存的幾率在0.1，0.1，0.1……不斷的提升中！！劍靈的執念有望被它瓦解！！

　　而運算得出來的最佳方案是：一動不如一靜！

　　主系統徹底消停下來，似乎無話可說，也似乎是早就有了決定。這種沉默又決然的姿态讓劍靈難以接受。對方越是沉默，他越是控制不住的回想主系統的話。

　　“不，……我要親眼見一見純陽……要見他，他一定平安……”随着劍靈的喃喃自語，他身上的紅光越來越明顯……然後在紅光大盛之時，化作一道逆向紅色閃電沖破虛空！！

　　随着劍靈的消失，系統空間陡然一變，那半邊的雄山峻嶺純陽宮緩緩消褪，變成了完整的系統資料庫。

　　藍光閃爍，主系統飛快的分析眼前的情形，“明明就是殺戮之劍，卻永遠是一身正氣示人……我還以為我分析錯了，原來是隐藏得太深……這種狀态下，攻擊力倍增……但控制太弱，穩定性不足，也難以持續，難怪以前和我多番争鬥的時候都不敢表露……”

　　而對于劍靈能從系統空間離開，主系統是一點都不驚訝……早在夏純陽“喚醒”那個平行世界的殘留意志的時候，劍靈的實力就足以讓他鎮壓主系統，或者以投影的方式現身于夏純陽面前。隻是劍靈那時候顧及太多，他自身又沒這方面的意識，甯願自困于牢籠看守主系統也不願意發生丁點差池。

　　現在卻是實在擔心夏純陽的情況，兼之主系統的話不斷在腦中反複，想見夏純陽的感情太過激烈，讓他不知不覺的就用了這個方法。

　　對主系統而言，這卻是再好不過的情形。最擔心劍靈不出去，隻要劍靈出去了，見到夏純陽……還有誰能比始恿者的主系統更清楚夏純陽現在的情況？

　　劍靈必定會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