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客廳裡,此時圍坐着許多人,不管是老一輩的王茂弘,還是年紀最小的王瑾萱,都來了!
被衆人圍觀的場景,夏元鼎還是第一次看到,還有點享受呢!
“笑什麼呢,還不快說!”本來就等的不耐煩的夏繼祖看到元鼎此刻的表情,嘴角的微笑,真的有點賤賤的感覺。
夏元鼎立馬變的委屈起來,說道:“爺爺,不是都講過了嗎,我覺得發揮的很好啊!”
夏繼祖追問道:“細節呢,把自己寫的文章再背一遍給我聽聽,讓我們給你評價一下!”
“當時光顧着作答了,現在寫的什麼已經記不清楚了!”
“……”
“元鼎哥哥騙人!”不合時宜的,王瑾萱揭穿了夏元鼎虛僞地應答。
夏繼祖勝利般說道:“元鼎,還不從實招來!”
“爺爺真是的,就不能問五哥嗎,您可是有點偏心了!”
“你小子,少挑撥離間,元傑跟你能一樣嗎,我不追着問,你會主動說?”夏繼祖早就看出來了,夏元鼎平靜的外表下,藏着一顆躁動的心。
夏元鼎無奈說道:“第一道題是:中立而不倚強哉矯義。”
這是說,君子的為人處世啊,要恪守中正而不偏不倚,這才是真正的堅強啊!
王茂弘關系問道:“你是如何作答的?”
夏元鼎還能怎麼作答,這不都是你們教的嗎,君子和而不留,不論逆境困境都要堅持自己的氣節,最後就真的變得堅強了。
“自古帝王之治、聖賢之道、不外一中。中者,舉天下萬事所宜視為标準者也。……而要其本源,在能取物欲之私而勝之也。故曰自勝之謂強。”
既然都想聽,夏元鼎就把整篇文章背下來好了。文章背完,夏繼祖和王茂弘皆陶醉文章中,就是不能完全品出其中味道的夏元傑和王瑾萱也是有些出神。
王茂弘反應過來後,着實讓人吓一跳,手拍着椅子的扶手作響,說道:“好啊~~~,自勝謂之強,元鼎這篇文章寫得好,這文采要勝過我們一籌不止,看來我們再也不能班門弄斧了!”
夏繼祖像是看怪物一樣看着夏元鼎,長歎一口氣,像是解脫了,口中念到青出于藍。
“爺爺,那這第二道題,你們還聽不聽啊?”夏元鼎倒是打算就此結束,因為這像拷問一樣,至少讓人吃口飯再背。
“既然你願意,那你就說說這第二道吧!”一轉口,又成了夏元鼎自願的了。
“第二道題是:上律天時,下襲水土。”
王茂弘說道:“春生、夏長、秋收、冬藏,順乎天道,遵守四時,五行有相生相克,君子厚德載物,上和天道,下和地道!”
雖然看上去是見到樸素的句子,這裡面卻有很深的哲學道理,謝縣令絕不是因為落水才想到考這個的。
明白了什麼意思,夏元鼎有了中心立意,自然是洋洋灑灑的一片文章寫了出來,結尾再次畫龍點睛,這都難不倒他。
等夏元鼎說完,夏繼祖就不要求他再把試貼詩念出來了,因為夏繼祖覺得就這兩篇文章,把握已經很大了。
“元傑,那你來說說這試貼詩作的如何?”
“是,爺爺,王爺爺,第一首詩給的題目是:挂席拾海月?”
一聽這個,王茂弘莞爾一笑,對着夏繼祖說道:“奉先兄,這謝縣令有意思啊,自己家祖上的詩能拿出來考問學子!”
孤舟楊帆,飄在如鏡的海面上,月亮倒映在海水之下,孤舟緩慢前行,就好像要去拾取海裡的月亮,意境優美。
但元傑的詩作的就有些平淡了,跟他寫的水平差不多,看來他們兄弟都沒有當詩人的天賦。這些平平仄仄平的東西确實不好糊弄,還得用典什麼的,一個小小的試貼詩,盡是門門框框了,難怪科舉難出佳作。
事實上,科舉裡能被人記住的試貼詩真的不多,唯有印象的隻有“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二句了。
“既然正式已經結束了,我們也無須挂念,後日便可見分曉了,看法案的結果吧!”
看王茂弘這麼說,夏繼祖便把這一茬放下,看時辰是到了飯點了,在考場辛苦一天考試之人可不能餓着。
這第一場正式要是能過了最好,這樣初複、再複等就不要考了,直接就能取得參加複試的資格了,幹嘛還要接着考呢。
夏繼祖倒是說過要讓孫兒多考幾場,當然他心裡還是希望一次就能過的。這樣等着縣令的面試就行了,也省了許多麻煩。
當然,最讓人肉疼的還是錢啊,考試的試卷其實是考生自己出錢的,還包括衙役夥食錢等,都是算他們的。
說到底,童子試隻是小考,不像鄉試縣試那樣正規,考題都是縣令随意出的,這裡面水分還是很大的。
照往年情形,每次錄取的名額都是在五十名左右,一般不會輕易變動。幾百個人就為了這五十個名額,争得頭破皿流,弄不好還有可能出意外事故,這可不是危言聳聽。
晚飯居然有夏元鼎最喜歡的魚,不用多說他又能大飽口福了,這次可得把沒吃的補回來,夏元鼎見他人動筷子後也趕緊把筷子伸出去。
就要夠到了,這時候這盤紅燒鯉魚正在王瑾萱的面前,她看到夏元鼎想吃,笑了笑,搶在他的前頭先夾了一筷子。
夏元鼎沒有多想什麼,以為瑾萱妹妹也愛吃魚,但是以她的飯量也吃不了多少,剩下的都是他的,應該沒人跟他搶了。
但是剛吃着自己夾的第一塊魚肉的時候,眼睜睜地看着,王瑾萱又動起了他的魚。
雖說這條魚足夠大,但是嫩肉啊,都被她給搶光了,這簡直是夏元鼎的克星啊!
夏元鼎在心裡呐喊,你就不能慢點,小心魚刺卡住你喉嚨。
“咳咳~~~”
“元鼎怎麼了?”
“怕是被魚刺卡住了,怎麼這麼不小心,就不能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急什麼!”
此時,夏元鼎的眼中含着淚水,有些痛苦難以言表。看來人呢,還是不能動壞心思,有時候這報應也是說來就來。
這時候,被卡住了喉嚨的他隻盼望着解救的東西,給他一瓶醋吧,這也許管用。
夜裡,夏元鼎輾轉反側,總結這麼些日子,他到底在這世上幹了什麼,距離轟轟烈烈真是差了十萬八千裡,一不小心竟然在一條小路上越走越遠了。
這條道路,前面還有什麼在等着他呢,現在他是不知疲倦的羔羊,希望有一天他倦了累了,也能有一個“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