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失蹤了兩三年的老父親變成一堆白骨再度出現,身為兒子,對發現并且告知捕快的人沒有表示絲毫感激能因為他悲憤過度而理解,可是在别人要走之時,提着顱骨趕過來罵一頓還皿口噴人,那可就不對勁了。
若是幾個兒女都是這樣的德性那還能說是教的不好,一家子都有問題,可這其中一人跑過來撒潑,其他幾人聞言都過來攔着勸着,就更顯得那人有問題了。
令以明與蘇若洵對視一眼,都知道彼此對誰産生了疑心。
“你娘還在下頭等着呢,硬要插手去管也得先把她安頓好吧?”蘇若洵雙手抱臂,沖令以明挑眉,令以明見狀,說道:“你說我該不該管呢?”
“從身份來說不該,從人性以及經驗上,我是能理解你的,畢竟我也有些想管。人命是一回事,他罵我了又是一回事,人死了自然會變成魂魄找某些罪人索命,可我覺得活着的也要有仇報仇才行,這盆髒水給我從頭澆到尾了,不報複一下我不服氣。”
蘇若洵性子一向如此,令以明沉吟片刻,走過去與捕快說了幾句後,就跟蘇若洵一塊下山了。
方才還要抽回手的人,這會兒倒是自覺的把手遞過去了。
蘇若洵原本是想下山後找令母要帕子給令以明擦手的,但又想,萬一令母問令以明這一手泥是怎麼來的也難解釋,畢竟令以明一看就不像是會摔跤然後蹭了滿手泥的人,所以,他們還是去那間小廟了。
廟是小的,神像也就隻有兩尊,不過出入的人還真不算少,就如馬夫所說的,一瞧就是有情人,而且還是那種瞞着爹娘的有情人,對視一眼就含羞低頭的,估計就是來這兒祈求爹娘能夠準他們在一起。
蘇若洵原本還打算找人要些水來給令以明洗洗手,誰知他們才靠近神像,就有人來攔着,說靠近神像得将污穢之物洗去,立刻就給他們指了條路,這倒是直接省了蘇若洵開口問。
“既然都來了,不如去神像那看看吧。”洗手後,令以明又想惦記着那神像。
“你真是好意思,你娘親還在下頭等着呢。”蘇若洵闆着臉,“洗完了就下去,也不是我刁難你,隻是你現在的行為和我印象裡的你實在不符,我就不信初次見你的人會信你是個非要拉着别人去小廟祈求姻緣的人。”
“你不是别人。”
“既然我都已經不是别人了,那還求什麼呢?”蘇若洵回答的自然,且歪着頭笑吟吟的看着令以明,令以明垂眼,想了想,伸手去牽着她,道:“走吧。”
蘇若洵與令以明原本都以為安撫令母是很簡單的,熟知才說要幫着查,令母便厲聲反對,二人隻好先順着令母的意思,先回了客棧。
骨頭一事打斷了一段好行程,蘇若洵和令以明迅速就陷進去了,對案子念念不忘,不過令母和馬夫卻都是一臉的害怕,好像他們都看見骨頭長什麼樣了一樣。
尤其是馬夫,他應該是相當慌張的,馬車都比剛才颠了不少,到了之後還一個勁兒的道歉,說不該帶他們去那的。
“人性就是一相當特别的東西,都是人,五官都齊全,腦子估計也是長了的,不過一個因為讓我們瞧見了骨頭而道歉,一個就提着骨頭來罵我們,都是人,怎麼就差這麼遠呢?”蘇若洵長歎一聲。
令以明不語。
“令捕頭啊,請問您是在想案子呢還是非要這麼把我晾在這兒呢?讓我自言自語真的好嗎?”
令以明還是不回答。
“白天還說我不是别人,還讓我去添了新衣裳,晚上就冷落我,你好樣的!”
令以明終究是忍不住了。
“我出去行嗎?”
“不行。”蘇若洵趴在浴桶上,想透過屏風看看令以明的臉色,“你為什麼不回答我呢,我又沒把你怎麼樣,不就是陪我說說話嗎,你至于嗎?”
“你不要……诶……”令以明歎了口氣,又坐下,“穿上衣服再與我說話。”
“天呐,你沐浴還穿衣服?”蘇若洵拍了拍水面,玩的不亦樂乎。
“蘇若洵!”
“這名字很好聽是不是,喜歡就多喊幾遍,我不介意。”
令以明拿蘇若洵沒辦法,隻能背着身坐在那受折磨。
不過這折磨,也就隻是對他來說是折磨。
蘇若洵有些不懂,令以明怎麼就這麼不解風情呢,她都這樣了,他還在那害羞,難不成真要她主動把他扛到床上放下,然後挑着他下巴說爺來了?
诶……她扛不動他啊……
休息時,令以明就睡在床外,蘇若洵翻來覆去的,最後還是睡過去了。
夢裡有一個看不清臉的人追着她,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可她很害怕,一直跑一直跑,之後她看見令以明了,她躲在令以明身後,可是令以明的身子漸漸變得透明,那個人又追來了,她繼續跑,可是摔倒了。
摔倒後,她感覺到那個人在接近她,之後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睜開眼,跟着那個人走了,走了沒一會兒,消失了的令以明就又出現了,起初隻是在遠遠的打量着,後來越靠越近,最後是把她摟在懷裡安慰。
也不知安慰了多久,她突然發現她和令以明被一條紅繩綁在一塊了,掙脫不開,而且他還牽着她。
之後夢就醒了。
睜開眼,令以明就在她跟前。
這個情形是不對的,她反應過來,瞪大了眼,剛想說話,令以明便結結巴巴的說,“我…我隻是聽見你說夢話了…想聽清…所以…所以……”
“聽不是該耳朵靠過來嗎?你整張臉靠過來是什麼意思?”蘇若洵見令以明坐立不安的樣子,壞笑道:“你想親我啊?”
一句話,就讓令以明立馬出了房間,等他再進來時,手上端着早膳,放下後,一言不發的又出去了。
等蘇若洵再見到他時,是去找令母,見他正在與令母說這件案子花不了多少時間而且一點兒也不危險,她幫着說了幾句,最後總算是讓令母答應讓他們去幫忙了。
“你說話啊。”馬車内,蘇若洵戳了戳離她有些遠的令以明,見令以明還是不搭理,蘇若洵幹脆坐到他身邊,“你什麼意思啊,想不負責啊?”
馬夫擦擦汗,心裡感歎着年輕人果然不一樣。
“不要這樣。”令以明挪開了些,壓低聲音,“會被聽到的。”
“昨天你硬要去那間小廟時怎麼不見你害羞?”蘇若洵冷哼一聲,“一天一個樣,真有你的。”
“這不一樣。”
這怎麼能混為一談呢?
一個是想平平安安的在一起,一個則是他要把她抛下似得,無論怎麼看,後者都不是好的。
“算了,不和你說了。”蘇若洵坐遠了些,直到下馬車也沒再和令以明說話。
到了衙門後,令以明先下的馬車,蘇若洵要下馬車時,令以明擡手去扶着她,蘇若洵連忙換了個方向。
馬夫看在眼裡,憋笑憋得厲害。
令以明走過去,瞥了一眼馬夫,一咬牙,就想牽着蘇若洵,蘇若洵察覺到了立刻雙手抱臂,令以明不洩氣,軟硬兼施的,總算牽住蘇若洵。
“别生氣了。”
蘇若洵晃了晃手,說,“憑什麼?”
昨天下山見到馬車就立刻松開手的事她沒忘,不過也沒提出來,今天他的表現又讓她有些失望,好在,他還算是做了件讓她歡喜的事。
令以明看着兩人牽着的手,更用力了些,可就是不說。
等見到捕快後,令以明先是問了昨日的案子是否已經結束了,原以為他們就算要幫着查也應該是不準的,誰知才開口,那些個捕快就跟瞧見救星一樣,問他是不是還有線索,然後還将他們請去了另一個地方。
因為也曾經是捕快,所以兩人到了别處後,一眼就看出來是怎麼回事了。
“你們就是昨日發現屍骨的人?”
“是。”
“那他們昨日是不是百般不願的才跟着你們去把屍骨都找齊了?”
“回捕爺的話,這倒不是,不過是幾位捕爺有神力,尚未見到屍骨就斷定了那是兩三年前失蹤的人,讓小女子好生敬佩呢。”蘇若洵笑起來眼睛一眯,誰會想到她笑臉底下是一肚子的壞水。
令以明輕咳一聲,“也不過就是如此,并沒有躲懶渎職。”
相視一笑,蘇若洵從未覺得默契是一件這麼好的事。